清平梦华录(304)

2025-09-27 评论

  “我没有!”萧琨说,“我怎么会厌烦你?”

  突然间,萧琨的疼痛感又出现了,那疼痛满布经脉,从心脏处放射到全身,犹如雷击流过,继而收回,仿佛某种奇异的律动。

  “你的眼神,你不想朝我多解释,有时又一副‘算了算了’的模样,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项弦今天开了个头,他就必须将话说完,不容萧琨混过去,认真道,“咱们能把心里想的事认真说说么?”

  “你真的觉得我讨厌你?”萧琨走近一步,颤声道,“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会让你觉得我讨厌你!”

  “是。”项弦说,“咱俩上辈子是仇人么?所以你才恨我?”

  萧琨明显也动怒了:“我不想再说了!”

  “你看,就是这般。”项弦一脸茫然。

  萧琨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片刻后道:“我非但不恨你,我很喜欢你。项弦,不要胡乱揣测我的心。”

  项弦哭笑不得,示意萧琨:“你认真的?你这话像是喜欢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用身体来挡那一招,我觉得你在生我的气,你总在生我的气……为什么?你又不说……”

  “因为我爱你!”萧琨蓦然大吼道,“我爱你!项弦!”

  山林内一片寂静,潮生与乌英纵不明所以,都愣住了,所有人看着萧琨与项弦。

  项弦:“………………”

  萧琨:“我……我爱你。”

  项弦不敢相信地看着萧琨。

  萧琨则嘴唇发抖,既已说出了真相,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但你不爱我;你还不明白吗?是你不爱我!我连命都能给你!怎会厌烦你?!是,我为什么不躲?我有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就当作我想在你手底下受伤罢,这样你就会愧疚,你会……会对我好一点。”

  项弦这辈子听过许多话,见过许多事,从没有今日般茫然、震撼,仿佛精神被捶了一记般,导致他说不出半句话。

  思来想去,所有的回应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种时候,项弦只能说:“真的?这个……我我我……那个……萧琨?兄弟,咱们……才认识没几天罢?”

  “信也好,不信也罢,”萧琨平静下来,说,“随你。但你的感觉是对的,我也恨你,凤儿,我总在生气,是因为你不爱我。”

  “我没有资格要求任何回应,”萧琨疲惫道,“忘了这事罢,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项弦简直不知如何自处,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碰到朝自己认认真真告白的,这家伙还是个男人,关键他们才认识了不到十天!

  潮生突然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萧琨:“我很冷,我要找个地方烤火。”

  乌英纵也从没碰上过这等场面,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所有人都愣着,唯独萧琨沿山道一路往前。

  半个时辰后,白帝城客栈中。

  “老爷,”乌英纵小声说,“他们只有两间上房。”

  项弦示意乌英纵去安排,潮生则一直跟在萧琨身边,陪他去洗澡换衣服,萧琨体力恢复些许,在房内出神。

  “你的伤好些了吗?”潮生问。

  “肋骨断了,”萧琨说,“稍后自己能好,别担心。”

  “嗯。”潮生又问,“你刚刚说的……是……真心话吗?所以你们才常常吵架?”

  萧琨没有回答,两人又见项弦从房外走过,潮生看看外头,又看看萧琨。

  “兴许以后的某天,你会懂这种滋味。”萧琨说,“但我情愿你不懂,弟弟。”

  潮生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乌英纵安排过食宿,复又上楼,项弦盘膝坐在雅座前正喝茶,朝乌英纵说:“晚上我想与萧琨一个房间,你能代为照顾潮生?”

  乌英纵身为仆从很守规矩,不与项弦同房,投宿无房时,大部分时候他都在房外空地睡。

  “他愿意,我当然行。”乌英纵说,“但那位小弟似乎瞧不……有点防着我,不知为什么。”

  项弦一手扶额,没有解释,以他对乌英纵的了解,想必他想说的是“他瞧不上我”,只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乌英纵向来豁达,极少有执着之事,但凡发现别人不喜欢他,就不会去自讨没趣。

  “他一定会喜欢你。”项弦拍拍乌英纵肩膀,亲热地搂着他脖子,把他扳过来,在他耳畔小声说,“兄弟,我确定他绝对不会讨厌你,只是……呃,我没法解释,这事儿说起来太长了。你发现了不曾?这一路上,潮生一直在偷看你。”

  乌英纵也发现了,虽然潮生嘴上说着不喜欢猴子,却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他。

  “先与他熟悉亲近。”项弦又说,“我去看看萧琨。”

  乌英纵点头,虽不太情愿,但既然是项弦的吩咐,他便将尽力而为。

  “想好说什么了吗?”阿黄说。

  项弦:“呃,没有。”

  阿黄:“真是太尴尬了,对鸟儿来说也很尴尬。”

  “那是他的心里话,”项弦说,“不尴尬。阿黄,是我对不起他。”

  项弦现在心情极度复杂,他挺喜欢萧琨,却觉得萧琨待他时冷时热,每当他想亲近下对方时,萧琨便会陷入沉默,仿佛他的插科打诨与调侃,变成了对萧琨的伤害。

  “所以你要以身相许?”阿黄问,“恭敬不如从命,就从了罢。”

  “别胡闹。”项弦说。

  “今天他都当着大伙儿的面,朝你示爱了。”阿黄道。

  “我们是人,不是鸟儿。”项弦说,“不像你,到处都是朝你求爱的鸟儿……雨露均沾,每天换百八十个的。我得慎重,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儿。”

  项弦沉默片刻,而后道:“不瞒你说,我确实在乎他,否则今日也不会问他这番话,我只没想到,竟是这样的。”

  项弦喜欢萧琨,想更了解他一点,于是被这种情绪所隔断时,才会不满与生气。项弦有过不少设想,也许这是萧琨的本性?经历使然?也许因为病痛?

  但他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另一边,乌英纵到房门外去,门正掩着,萧琨趴在桌上,乌英纵说:“潮生小弟?”

  “干什么?”里头传来潮生警觉的声音。

  乌英纵转头看了眼项弦,项弦示意他快把潮生引出来。

  “老爷想与萧大人聊一聊,”乌英纵说,“潮生,你愿意出来走走么?我带你去外头逛街?你喜欢吗?”

  “不去。”潮生倒是很坚决。

  项弦忙打手势警告,意思是不能这么说!

  但乌英纵把握得很准,前半句话并非要求潮生,而是说给萧琨听的。

  萧琨正趴在案上歇息,闻言抬头,问:“晚饭好了么?”

  “正摆着饭,”项弦声音自若,说,“吃罢,都饿了。”

  夜间,店家难得来了一伙大客,端上羊肉炖炉,乌英纵出手豪阔,又亲自去市集购买了鲜鱼用作清蒸。项弦用筷子一拨,随口道:“鲥鱼多骨,吃的时候当心点,别被扎了。”

  萧琨:“没吃过,我是北方乡巴佬。”

  项弦说:“老乌怎么找着的,这季节还有鲥鱼?”

  “无意中发现了一条,”乌英纵说,“属实运气好。”

  “你让老乌帮你,”项弦又对潮生说,“否则容易吃到刺。”

  潮生看了乌英纵一眼,视线在他脸上转来转去,内心正天人交战,这次倒没有拒绝。

  “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长戈前辈面前说那句话。”萧琨就像没事发生般,云淡风轻道,“但我当真不是那意思。”

  “别说啦。”潮生道。

  乌英纵不知何意,跪坐案畔,为潮生择鱼刺。项弦则拿来小盘,拆鱼,舀了酱油淋上,递给萧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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