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华录(328)

2025-09-27 评论

  赵构感觉到危险,他下意识地退后想逃跑,回开封去寻求项弦帮助,但赵先生一手持火把,另一手抬起,朝向赵构。

  赵构登时动弹不得,继而凌空悬浮飞起,大喊一声,被推到了黑翼大鹏鸟面前。

  黑翼大鹏转向赵构,面对这新食物。

  赵构登时狂喊出声。

  赵先生平静地说:“不要害怕,你不会死,而是将迎来新生。”说毕凌空画出噤声符文。赵构睁大双眼,全身发抖,注视面前的黑翼大鹏。

  然而就在它朝向赵构的刹那,赵先生突然抬头,望向天际。

  “客人来了。”赵先生说。

  黑翼大鹏感受到威胁,展开巨大的双翅,滚滚黑云释放,胸膛嗉囊处,华丽的光芒再次铺开,雾气变得愈发浓重,从古迹中升腾而起。

  金龙在晴朗的夜空中飞速掠过,岳飞眼中充满惊讶,转头望向大地上,却没有喊叫。

  “搭乘过小金的凡人为数不多,”萧琨说,“除却撒鸾,就是你了。”

  “它叫小金么?”项弦只觉得有趣。

  萧琨答道:“潮生给起的名字。”

  阿黄飞回,带着不少鸟儿,说:“就在最底下。”

  鸟会说话,还有一条金龙,换了寻常人等定吓得不轻,岳飞却处变不惊,毕竟开封城内,有关驱魔司的传闻更为离谱。

  萧琨驾驭飞龙,先是环绕古城数圈,这座大梁古城一半被黄河的泥沙所掩埋,另一半则袒露在风中。

  “他俩进去以后就不见了。”阿黄说。

  项弦说:“此地是一千五百年前的战国遗址,师父当初还来看过,但当年没有异常。”

  靠近古城中心点时,项弦腰畔的振魔铃登时“叮叮叮”响起,两人马上警惕。萧琨一飞离,振魔铃的声音便沉寂下去,继而悄然无声。

  “什么都看不见,”岳飞说,“这么大的雾。”

  “结界。”项弦说。

  萧琨:“岳飞,我送你下去,你在外围入口处守着。阿黄,你吩咐一只鸟儿回开封报信,让李纲派兵过来。”

  “别费劲,”项弦说,“听我的,让小金直接撞进最中间区域,这儿被结界挡着,说不定黑翼大鹏就在里面,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萧琨:“万一又是陷阱怎么办?”

  项弦说:“什么陷阱都抵不住以快打快,我主力进攻,你保护我,咱们速战速决。”

  萧琨说:“先从东边突进,看情况。”

  项弦:“走入口的话,里头无论有谁,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萧琨:“不清楚这是什么法术,不能乱闯!”

  “两位大人,”岳飞马上道,“猜铜钱。”说着取出一枚铜钱,这样最公平了。岳飞又道:“通宝面硬闯,背面循序渐进。”说着拇指一弹。

  萧琨万万没想到岳飞还有这招,铜钱在空中翻飞,掠过一道星光。

  下一刻,大梁古城废墟中炸开了一道带着梦境光华的屏障,犹如飓风般卷起,三人近乎被掀下龙背。

  “这下没的选了!”项弦喝道,抓住智慧剑,正要抽出之际,法力狂风轰然卷起,将他们拖向大地。萧琨竭力驾驭金龙,令它不至于失控撞落。

  岳飞一手紧抓龙背光鳍,伸手,在暴风中抓住了铜钱。

  金光初绽,骤然间,项弦尚未抓住断剑,意识便被驱离,陷入了幻觉之中,耳畔,萧琨喊道:“凤儿——”

  声音远离,金龙消失,萧琨、项弦与岳飞同时坠入废墟。

  “凤儿——”

  梦境在项弦坠地的一刹那飞速铺展,风雪消失得无影无踪,漫天烈日光华洒下,会稽的夏日微风与树影覆盖了他的所有意识。

  “凤儿!凤儿!”八岁的萧琨沿青石板路快步跑来。

  六岁的项弦正在院里吃早饭,听见声音忙起身去开门。

  “快吃。”萧琨问,“你的鸟儿呢?”

  “在这儿呢。”项弦放下碗筷,带萧琨去看。两个半大小孩儿,蹲在廊下看项弦不久前从山上捡回来的鸟,萧琨问:“它不会死罢?”

  “能做的都做了。”项弦说,“我娘说,要死了也没办法,缘分罢了。”

  阳光下,萧琨侧颜俊秀,带着稚气未脱的天真,且有几分冷漠,但每当转而朝向项弦时,他的眉眼就会舒展,犹如蕴着眉开眼笑,只因尚觉不好意思,没有轻易表示。

  项弦伸手扒拉几下,萧琨便侧过来,以肩朝向他少许,依旧观察那鸟儿。

  项弦半抱着萧琨,末了,爬过来趴在他肩上,萧琨身体长得快,较他高了半头,俨然将自己当作哥哥,任他摆弄也不反抗。

  “咱们上山去,走。”萧琨吃力地背起项弦朝门外走,“先不管它了,晚上回来给它带点吃的。”

  项弦:“今儿不去后山,我得去一趟庙里。”

  厅内,项豫又道:“凤儿,把你的绳带去。”

  项弦示意萧琨稍等,飞也似的进门,出来时拿着两根红绳朝怀里揣。

  萧琨看见了,但他没有问。

  项弦:“你不练刀?”

  “家里有客,”萧琨说,“我溜出来了。你不练拳?”

  项弦:“你都来了,还练什么拳?”

  不久前萧琨家搬到了会稽,两家隔着数条街,项弦是他唯一的朋友。他是名辽人,据大人们说父母双亡,由师父带着云游四方,暂在会稽落脚。

  他的双眼显得尤其妖异,可想而知,在江南这么一户外族,会得到什么待遇。

  因缘际会,某次项弦听见萧家院内传来小孩儿的挨打声,好奇心起便扒在墙上看,与习练刀法不刻苦,正在受罚的萧琨对视,两人便对彼此留下了印象。当然,最后以项弦跳下墙,匆匆逃跑而告终。

  其后,又有一次项弦撞见了在集市上买东西的萧琨,那会儿他正在遭受肉贩子的嘲弄,握钱袋的一手抓得很紧,仿佛那是他的刀柄,随时要拔刀斩了对方。

  项弦从身后戳了下他,萧琨发现是有一面之缘的小孩儿,怒火稍平息。项弦又牵着萧琨的手,穿过集市,过程中两人甚至没有交谈。

  后来,他俩在春波桥下坐着看鱼,折柳枝,爬树,捡小石头打水漂,就这样度过了整个下午。近黄昏时,萧琨起身说:“我得走了,后会有期。”他俩才算真正认识了。

  萧琨身上脏兮兮的,脸上常没洗干净,仿佛监护人对照看他并不上心,让一个八岁的孩子自己洗衣服,导致他身上常有股野孩子的气味。

  但他们相识以后,萧琨便会每天认真洗澡,尽量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再出门见项弦。

  项弦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与萧琨亲近起来,这个野性难驯的新朋友,对外人几乎不说话,犹如哑巴一般,仿佛对谁都有天然的仇恨,唯独在他面前才会“凤儿”“凤儿”地喊。

  项弦爱与人开玩笑,当然也会作弄萧琨,奈何被作弄后,萧琨总不生气,便少了几分乐趣;萧琨不是本地人,项弦便编了不少当地习俗来骗他,萧琨知道真相后,顶多也就一笑而过。

  两人走着走着,沿山路到了香炉寺外,项弦先进去,与萧琨一起拜佛。萧琨对寺庙向来并无兴趣,不过项弦想去哪里,他就陪着。

  “这是我爹给我买的。”项弦取出红绳,交给住持,寺里沙弥取了个木盘来接,萧琨问:“那是什么?”

  “契绳,”项弦说,“结契用,将这绳系在对方手上。”

  萧琨看着那红绳,没有说话。项弦说:“供在庙里,哪天有相好的兄弟,就来取回,再送他。”

  “嗯。”萧琨答道。

  项弦忽然有点讪讪的,看着萧琨,但两人很快便言谈如常。出了寺,萧琨扛着项弦,去摘树上的桃子。

  里头传来狗叫声,萧琨道:“走罢,要被发现了!”

  “够着了,”项弦已摘了好几个,说,“再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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