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华录(37)

2025-09-27 评论

  萧琨整理衣服,想起倏忽那预言,瞬间只觉光火,不,不可能!那天之后,萧琨试着说服自己,倏忽只是提醒驱魔司正副使放下嫌隙,彼此配合,才能战胜天魔。只是他俩都会错了意。

  萧琨正心情混乱时,今天项弦与潮生却很快就回来了。

  “你醒啦?”潮生笑道。

  项弦:“哥哥昨晚上睡得好吗?”

  萧琨摆手,示意不要说了。

  “今天须得早点出发回成都。”萧琨说,“我也去洗洗。”

  项弦依旧身着单衣,与潮生坐下,开始整理东西。

  萧琨在澡房内冲了个冷水澡,精神恢复不少,本就苍白的皮肤受冬季冰水一激,隐隐泛出浅蓝色,令他清醒许多,思绪不再在奇怪的地方胡乱打转。

  回房时,潮生正在看项弦的法宝。

  “铃铛有什么用?”

  “师父给我做的,”项弦解释道,“感应到附近的魔气时,铃铛就会振响,以作提醒。”

  “哦——”潮生托着下巴,点了点头,又问:“这个兜能装多少东西?”

  “乾坤袋。”项弦说,“你没有?萧琨也拿着一个。”

  潮生说:“没有。”

  项弦:“我给你做,这我会,师父生前是制作法宝的大师,他还写过一本书叫梦溪笔谈。”

  “好啊!”潮生说。

  萧琨在一旁坐下,凝视项弦的背影。

  “你带了什么法宝下凡尘?”项弦问。

  “也没特别的。”潮生朝项弦展示一个小匣子,里头有一枚温润的宝珠,说,“这叫‘山河社稷图’,能转化地形与地貌,方便给园子里头松土、浇水、挪植物用。”

  “嗯。”项弦端详那宝珠,一旁还有截枝条。潮生又说:“这是一把牧树鞭,名叫‘绿枝’,是西王母最初剪下的、神树句芒大人的新枝,可以驱使植物。还有这把小剪刀,也是西王母留的。”

  项弦笑道:“都是园丁用具。”

  萧琨插话道:“西王母所留,必定为了不得的法宝。”

  潮生说:“可我也没帮上你们的忙,你们总是不受伤,我只会治伤。”

  “不打紧,”项弦说,“萧琨能解决。”

  萧琨:“我把项弦打一顿,你就能为他治伤了。”

  “喂!”项弦感觉到了危险。

  潮生大笑起来。萧琨又问:“断了的手脚能接回去么?”说着上前,作势要拔刀斩项弦的腿。项弦躲闪,说道:“别闹!断了就没法回成都了!”

  “还知道今天要出发?”萧琨道,“起来!出门了!”

  萧琨觉得自己就像项弦与潮生的苦力,催促他们尽快动身,又下楼去结过房钱,早早地打道回成都去。当然,路上少不了潮生的磨磨蹭蹭,项弦则有求必应,径直拐去了吃早饭,在灌江口的木桥下,他们在早点摊上吃了奶白色的牛骨汤面,外加好几碗豆浆,还要去买特产路上吃。

  “还有完没完?”日上三竿时,萧琨付过第六次钱,终于忍无可忍。

  “行,不买了。”项弦说。

  萧琨脑子里现在乱七八糟,挤满念头:回成都后如何与善于红交涉、心灯去处、两年后天魔复生、撒鸾的行踪与下落、项弦的裸……不,最后一项已经被他强行忘了。

  他觉得自己迫切需要一点忘事用的离魂花粉。

  项弦与潮生没事人般,一路上还在游山玩水。

  “飞回去。”萧琨看了眼天色,说,“鸟儿呢?叫什么来着?阿黄?来,阿黄也一起。”

  潮生正摊开手掌,把刚买的糖掰碎了让阿黄吃。萧琨已不想再等了,把他们统统抓过来,祭起龙腾玦,金龙平地爆发强光出现,在官道偏僻处腾空而起,冲上天际,回往成都。

 

第16章 长生

  冬日的成都笼罩在一股突如其来的浓雾之中。岷江上弥漫着层层白雾,蔓延向全城,令它如沉入白色汪洋,唯独屋檐与瓦片露于白茫茫的雾海上,青羊宫的飞檐立于海面。

  萧琨按下金龙,在靠近城门处降落。

  “这样一来,咱们就没有马了,离开成都怎么办呢?总不能用走的吧?”潮生虽然凡事随心所欲,但遇见段数更高的项弦,也着实有点招架不住。

  “萧琨要驭龙,”项弦说,“该问他去。”

  萧琨:“是你俩总在灌江口磨蹭。”

  项弦改口道:“再买就是了,随处带着马,多麻烦。”

  潮生:“好罢。”

  项弦向来如此,坐骑可随处放生,菜肴但凡不好吃,就不要勉强亏待自己,何况都有龙搭了,还骑什么马?

  “稍后我负责回报,”项弦难得地认真起来,说,“你俩尽量别说话,也别乱动青羊宫里的东西。”

  萧琨:“正好我也不想撒谎,交给你了。”

  项弦跃上城内穿梭的牛车,朝竹筒内扔了半枚碎银,萧琨总算知道他花钱如流水的作风了,是以三人搭乘牛车,回到了青羊宫前。

  到处都是茫茫不见五指的雾,青羊宫中雾气弥漫,唯有香火在雾中忽明忽暗地闪烁,伴随着宫中击磬之声阵阵传来,庄严肃穆之外,又平添几分神秘感。

  较之他们上次前来,今日已没有了嘈杂喧闹的百姓竞相烧香,偌大寺群内空空荡荡。项弦到得门外时,便有一名男弟子前来,说道:“副使里边请。”

  今日弟子将他们带到了西侧的另一阁楼前,只见善于红拄着一支拐杖,独自站着,阁中空空荡荡,唯一张仙风道骨的男子画像。

  “善于前辈。”项弦抱拳。

  “这是先夫的像。”善于红没有转身,背朝三人,说道,“我出身古东女国,故居昌都,十四岁上,随堂亲的茶马商队前来成都,商队在虎跳峡处受妖魔袭击,叔伯尽死于豹妖之爪,留我一人,是云游在外的先夫救下我性命。”

  说毕,善于红长叹一声,又说:“自此,我便跟随先夫,入成都驱魔司,又在先夫引荐之下,拜一位法力高强的前辈为师。然而我实在活得太久了,百年前种种,俱似过眼浮云,甚至就像另一个人的生平般。”

  萧琨以眼神示意,项弦知道他铁定没安好心,正在腹诽。

  “你们回来了。”善于红终于转身,说,“北传驱魔司与南传驱魔司能放下芥蒂,通力合作,令我十分意外,那只花妖如何了?”

  项弦取出镇妖幡,递给善于红,善于红接过,看了站在项弦背后的潮生一眼。

  潮生脸色一改先前的懵懂好奇,多了几分凝重,正在打量善于红。

  “这位小哥又是什么来头?”善于红问。

  萧琨受项弦特别提醒过,没有说出潮生的来历。项弦答道:“潮生是辽国遗孤,国破之后随萧兄弟一同游历南方。”

  善于红不再追问,说道:“有关瑶姬与巴蛇,司内找到了一份多年前的信件,已得知大约经过。”

  萧琨与项弦作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善于红缓缓道:“巴蛇曾修得人身,名唤‘朝云’,其体内封印了魔种,隐居于巫山圣地之中。其后,昆仑白玉宫的神使瑶姬来到巫山,并与朝云相识……”

  潮生表情一变。

  “……也许这位神使身负使命下凡?具体过程,老身并不清楚。总之,她在圣地中住了下来,与妖王朝云作伴,度过多年岁月,大致就到此为止了,这信件已残破不堪,弟子们仍在解阅。”

  “交给我们罢。”项弦说。

  善于红答道:“拿去无妨,项副使还需在成都盘桓多少时日?”

  项弦:“天魔转生之劫临近,我们得尽快动身了。”

  善于红并未再挽留,项弦以眼神示意萧琨该走了,三人穿过浓雾,回到青羊宫正殿。

  潮生:“我觉得……”

  “嘘。”萧琨与项弦同时示意他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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