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千觞再次请命:“兄长,如今时机差不多了?”
“不急,不急。”尹玄临端着茶杯,眼神却飘向窗外。
这一不急,就眼看着魔君从东海逃到西荒,从雪原遁入南疆……
一年以后,到了清河村决战。
姜千觞:“兄长……”
这次尹玄临倒是答应得异常爽快,“走!”
19.
结果,去是去了。
“诛灭魔君”的结果,是他哥小心翼翼把魔君抱回来了。
姜千觞再是傻子也明白过来了,望着尹玄临的眼神一言难尽。
真少爷还在那儿强撑:“哼!哪里那么容易就让他死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看本少主慢慢磋磨他!”
姜千觞:=_=
所谓磋磨,就是把后山雅室布置得比宗主寝殿还奢华,库房里堆成山的灵药不要钱似的往里送?
连他的神医好友都请来常住了。
行吧,真少爷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
又过几日,谢忱依旧半死不活。
精心熬煮灵气氤氲的粥,尹玄临先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才舀起一勺递到谢忱唇边。
可对方依旧唇线紧抿,毫无反应。
“怎么?我金蟾宗的灵粥配不上您魔君尊口?”
“还是惦记着你棠棣仙门的清汤寡水呢?呵,别忘了,你已不是谢仙君!你如今躺在我这儿、靠我的药吊着命,摆这副脸色给谁看?”
可无论他说什么,榻上的人依旧毫无动静。
尹玄临:“……”
算了,毁灭吧。
他猛地起身冲了出去,没过片刻,又带着一身余怒蹬蹬蹬地冲了回来。
一双眼死死盯着床上那个如同破烂尸身——前几天替他换衣时,那身子瘦得鬼一样,嶙峋骨骼几乎要刺破苍白的皮肤,连最柔软的云缎华服都撑不起来!
可不就像一具尸体吗?
他就在自己面前一直像个死人,从来都是这样!
尹玄临越想越气,又想越觉得他不知好歹自己委屈,无数过往画面,再度如潮水淹没。
没有反应是吗?
没有反应是吧!我就只配对这个死人是吧!
他突然俯身,捏住谢忱的下颌。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越凑越近,难以言说、混乱的冲动越强。
直到近得几乎要咬上那毫无血色的薄唇!
有一瞬间,脑子断线了。
……不是。
不是的,他可没想吻他。
他对他一点兴趣没有。只是、只是在一切毁灭之前,总得先讨点利息回来……
是啊。
好歹,他是顶着全天下的压力,把人弄进金蟾宗的,又耗费无数灵药花钱如流水,总不能只得到个半死不活的人。
他尹玄临不做亏本生意的!
他这辈子唯一亏得血本无归、底裤都快赔掉的,就在谢忱身上!
他得讨回来才行。
气息危险地交缠,彼此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皮肤的温热,脑子嗡嗡作响……
对,他得玩弄他。
谢忱终于落在手里了,至少也要好好地玩弄他一番,才够本吧??
天之骄子被玩弄时,屈辱的表情应该会有趣。
尹玄临这么想着,目光带着愤懑缓缓下移。
掠过他薄衫下嶙峋的锁骨、腰腹,猛然愣住。
“……”
有人成天半死不活,一动不动。
可最本能的生理反应,竟还诚实地残留着。
“呵,原来纤尘不染的谢师弟,也没那么清高嘛……”
他咬着牙,声音发颤,带着报复与泄愤的恶劣。
“你……有什么可嚣张的!”
“你凭什么瞧不起人?我以前对你好、送你那些宝贝礼物我错了吗?还是我如今救你错了?”
“你就那么讨厌我,不想看我,与其吃我的饭都不如饿死?”
身下人呼吸急促。
可他才不会亲他。
永远不会。
但他还是太恨了。忍不住凑过去恨恨拱着、咬着对方脖子。
还有很多想说。
为什么从来不看我,为什么无论如何都不在意我,但他永远也不会说。
恨比爱长久。
渐渐的,彼此呼吸都越发急促。更加汹涌的感情涌上,他突然咬牙,几乎是吼一样口不择言:
“你根本也没什么好,比不上我们家千觞半分!”
“他样样比你好,比你懂事,比你聪明,比你听话!”
“呜……”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情绪失控的瞬间,那个一直不曾动弹身躯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给了他一个未完成的、僵硬的拥抱雏形。
但那应该只是错觉。
谢忱应该只是爽到了,所以下意识动了一下。
玩弄他还给他爽到了,尹玄临可一点不爽。
他更想咬死谢忱了!!!
……
直到隔天,他才从原神医那听说,谢忱不是故意没反应。
他只是之前是重伤太过,气血两亏,加之颅内或有淤血未散……眼睛才会暂时看不见,所以眼神无光。
但其他感官都还在,能听见所有。
只是身体太虚弱,多半时候无法动弹,所以也无法回话。
“你再说一次?”
原瑾瑜:“他能听到。”
“也想有反应,但暂时身体不允许。”
“少主,这些我都跟您说过啊,”原瑾瑜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色,叹气,“就他刚醒那天,你忙着……呃,发表各种高见的时候,我就说过他五感犹在,你当时……一点没听进去?”
“……”
五感犹在,只是身不能动,目不能视。
不是故意没反应。
都能听见,也都能感觉到。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他没脸见人了!
【作者有话说】
[狗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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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部分内容被迫删掉啦。[狗头]懂的都懂。
第19章
20.
尹玄临是真没脸见人了。
那日他的后续轨迹,就是在偌大奢华的金蟾宗跟个见光死的蘑菇一样,一会儿躲在这个阴暗墙角,一会儿躲进那个阴暗假山。
全程同手同脚、眼神飘忽。
若是富贵堂皇的金禅宗能有地缝这种东西就好了。
他想找一个钻进去!
“啊啊啊——”甚至,忍不住用额头轻撞门板,发出压抑的嗷呜声,认真思考是不是要收拾细软逃去无人认识的地方,改名换姓了此残生。
或是找原瑾瑜要一碗失忆汤药,给谢忱硬灌下去。
给自己灌下去也行啊!
“……”
最后,他痛定思痛。
反、反正做也做了,脸也丢尽了。
他、他就不做人了又怎样!
一旦想通,尹玄临也顿悟了那些话本子里写的强抢民男民女,荒淫纨绔衙内们的心路历程。
是啊,他怕什么!
反正谢忱如今也是众叛亲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他。
“……”
而自己,有权势有靠山,只手遮天。
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恰在今日,原瑾瑜给谢忱眼睛上覆上新药:“少主,下次取下时,谢公子的眼睛应能视物无虞了,也可恢复往日神采。”
尹玄临:“…………”
那么快吗。
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谢忱看不见还好。等到那双清冷谴责的眼里再度映出他的无处遁形,那场面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嗨,但反正……
厌恨他又如何?厌恨他不仍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原瑾瑜走后,屋里重归寂静。
尹玄临内心天人交战,默默左踱三步、右踱三步,最后把心一横,咬咬牙,再次走到榻边:“谢忱,我知道你能听见!你给我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