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此等好事?(114)

2025-10-01 评论

  乌令禅一愣,睡眼惺忪地看去。

  一个陌生男人正坐在他身边的桌案边,白袍墨发曳地,正垂着眼掀着一本古书,隐约瞧见是昆拂录。

  四冥金铃的结界仍完整得落在四周。

  乌令禅瞬间清醒了,像是只被侵入领地的猫,小辫子都炸起来了。

  能轻易进入四冥金铃的结界中,自然是比他还要强的修士,乌令禅第一反应不是后退,反而浑身紧绷,保持着进攻的动作,警惕望着他。

  “你是谁?!”

  “别怕。”男人眉眼没有丝毫情感,好似一尊冰冷的雕像,“年幼时我照料过你一段时日,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

  乌令禅愣了愣:“你是大长老?”

  “嗯。”

  乌令禅呲儿他:“胡说八道,阿兄说大长老闭关多年不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大长老?”

  大长老:“……”

  乌令禅说:“不要冒充旁人了,这次就算了,再见。”

  说罢,乌令禅撒腿就要跑。

  大长老手指轻轻一点,洞虚境灵力化为一条长绳缠住乌令禅,将他直接捆了回来扔回柔软的貂绒披风上。

  大长老听着乌令禅满嘴胡说八道,神色也没有变化:“这样能证明吗?”

  乌令禅见没糊弄住,正色跪坐在那:“大长老安好!好久不见,您……唔,您胡子没啦?嗯嗯,显年轻,剪了好剪了好!”

  大长老:“……”

  藏书阁被结界笼罩,窗棂打开,漫天风雪簌簌而落,形成独特的窗景。

  大长老拿出几碟精致的糕点放在桌案上,慢条斯理倒了两盏茶。

  大长老和江争流关系匪浅,乌令禅摸不准此人过来的意图,只好一边瞧着对面人的神色,一边拿起一块吃。

  大长老终于开口:“前几日你去了祖灵之地?”

  乌令禅吃糕点的动作一顿,乖乖点头。

  “是让祖灵解你和尘赦的松心契?”

  乌令禅没料到他这个都知道,隐瞒不了,只能继续点头。

  “困困。”大长老那双赤色的眸瞳宁静无波,“你知道苴浮为何会在尘赦身上下松心契吗?”

  乌令禅不想被套话,闷头吃糕点,只用摇头点头回答。

  摇头。

  大长老低声道:“因为半魔不可控。”

  乌令禅一怔。

  “寻常半魔,譬如你身边那只小羊,由人和寻常修行成人的魔兽结合而来,修为天赋到顶也只是金丹,对昆拂并无危害。”大长老轻轻撇着茶沫,轻声道,“可尘赦不同。”

  乌令禅忍不住开口:“阿兄哪里不同,他强也不是他的错。”

  “对,是血脉的错。”大长老无论何时都是风轻云淡的,“你若解松心契,我不能容一只毫无束缚的魔兽存在昆拂,唯有杀他这一条路可走。”

  乌令禅蹙眉:“血脉,又是血脉……”

  大长老打断他的话,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枉了茔自古以来唯有两只魔兽生出神志,化为人形。其中一只,便是尘赦的父亲。”

  乌令禅一怔:“什么?”

  “他身负枉了茔的魔兽血脉,不可信。”大长老眸瞳冰冷,注视着乌令禅,“你解契,我便杀他,即使同归于尽。”

  乌令禅坐在那,面无表情和他对视:“是祖灵告诉你我要解契?”

  大长老却摇头,依然像年幼时那般耐心地告诉乌令禅:“祖灵并不会说话。”

  乌令禅正要说话,就听大长老风轻云淡地说:“是你在祖灵之地杀了争流。”

  乌令禅动作一顿,身躯又开始紧绷:“你……你要为他报仇?”

  “昆拂墟并不讲究亲情,争流太过激进,我早知晓他迟早有一日会死在尘赦手中。”大长老道,“你才只是元婴……”

  乌令禅瞪他。

  大长老想了想,改了口:“你年纪轻轻便已是元婴,但终究不能杀化神境,尘赦定然在场。”

  尘赦半魔身份被江争流知晓,前来灭口的却是乌困困。

  知晓半魔却还站在尘赦那边,又无缘无故前去祖灵之地,口口声声都是“阿兄说”,大长老便猜到了一切。

  这小少君不谙世事,一点小恩小惠就要解松心契。

  却根本不知解契后,整个昆拂都要处在危险中。

  大长老同乌令禅说明轻重,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动作有长辈的慈爱,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

  “松心契若解,尘赦的半魔身份也会公诸于世。”

  乌令禅一把打开他的手:“这样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大长老轻描淡写道:“我从来只做对昆拂有利之事。”

  “祖灵无所不知。”乌令禅道,“却给了我解契符纹,你又怎么确定解契就定能让昆拂陷入危险中?你难道还能凌驾祖灵之上?”

  “或许祖灵给你解契,是知晓我一定会阻止。”

  乌令禅目瞪口呆,第一次见到有比他还不讲理的人:“分明强词夺理!”

  “或许吧。”大长老看着乌令禅的神情,眉眼似乎泛起一丝温色,轻声道,“困困,你知道松心契怎么用吗?”

  乌令禅:“我不想知道。”

  大长老没在意他孩子气的话,教他:“有了松心契,你便能时时刻刻感知此人的心绪感情,窥探他心中所想的任何事。只要你想,你甚至能通过契纹掌控、改变他的认知,让他以你为尊、以身相护、替伤替死,将他彻底变成你的傀儡。”

  更何况尘赦如此强悍,一个只听命于你的洞虚境傀儡,前所未有。

  是个人都会心动。

  乌令禅却道:“我未催动松心契,阿兄也是这般待我好的。”

  大长老:“……”

  大长老眼眸微眯:“昆拂墟血脉相连之人也不会有什么生死相依的亲情,更何况你他并无血缘关系,他待你,另有所图。”

  这套说辞和苴浮君一个样。

  乌令禅懒得辩解了。

  大长老起身,将一块玉简放在乌令禅面前,又在他脑袋上拍了下:“试一次吧,感知真正的松心契,你会贪恋上这种掌控感。”

  等到时乌令禅知晓尘赦那副伪君子皮囊之下到底如何的凶恶暴戾,就会怕了。

  说罢,大长老转瞬化为一道雾气消散。

  只是一道分身。

  乌令禅枯坐在原地,愣怔望着那枚玉简。

  不知坐了多久,外面天即将黑了。

  乌令禅若有所思地将玉简收在袖中,沉思着往外走。

  四琢学宫的学子已陆陆续续散了,书阁外空无一人,只能听到落雪的声音。

  乌令禅心事重重地走了两步,抬头一望,微微怔住。

  鹅毛大雪,尘赦不知何时来的,站在一颗丹枫树下,朝他一招手。

  乌令禅不会令坏心情困扰自己太久,那一刹那瞧见尘赦的欢喜瞬间驱逐了一切,赶忙蹦跶着跑过去。

  “阿兄!”

  伞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乌令禅热烈地撞了过来,尘赦手中伞微微歪斜,积雪崩塌落到地面。

  “阿兄怎么亲自来接我,是不是很思念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

  在乌令禅过来的刹那,洞虚境的神识已交织着缠遍他身上每一寸角落。

  不过一丝神识在触碰到袖中冰冷的玉简时,又悄无声息收回。

  尘赦神色如初,淡淡道:“跟谁学的?”

  “少君聪明,无师自通。”

  乌令禅得意地背着手往前走,发间坠子叮叮当当,在大雪谧境中尤为清脆悦耳,尘赦甚至能感知到两粒金坠子隔着一根发丝相撞而四溅飞开的细微动静。

  两人从四琢学宫离开。

  回丹咎宫的路上极其漫长,尘赦却并未催动灵力,反而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乌令禅叽叽喳喳个不停,说这个说那个,一会给池区区求情,一会又得意说将崔柏气得脸都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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