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敷寒把他脚甩下去,乌令禅还搭。
三次过后,池敷寒翻了个白眼,见他小脸煞白,只好随他去了:“也是,尘君和你兄友弟恭,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君位就反目成仇。”
乌令禅:“……”
乌令禅懒洋洋翘脚的动作一顿,忽然不高兴地一脚将池敷寒的膝盖蹬开,冷冷道:“怎么就兄友弟恭了,谁和他兄友弟恭?我和你兄友弟恭都不和他兄友弟恭?他是谁啊,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兄而已,哪里来的友、恭?他刚回来还顾及着彼此脸面呢,等后面瞧见自己君位没了肯定会将我和他的兄弟之情抛却脑后,反目成仇夺我君上之位。呵呵,毕竟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就是这样,不似亲兄弟那样情深,理应如此,这就是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兄友弟恭,记住了吗?”
池温崔:“???”
都快不认识兄友弟恭四个字了。
池敷寒认真思考自己到底哪句话戳到君上肺管子。
怎么都开始气得语无伦次了。
乌令禅说完,闷闷不乐地窝在椅子上:“你们到底有事没事,没事退朝。”
崔柏咳了声,将从家中拿来的一株开着花苞的灵草放在桌案上:“这灵草能清新凝神,缓解君上的头疾。”
乌令禅:“哦!谢谢。”
崔柏还在他跟前晃,乌令禅脑子里全是那句“兄友弟恭”,直到晃得眼都花了,才没忍住抬头:“怎么了,还有其他事吗?”
崔柏:“……”
池敷寒、温眷之:“……”
崔柏换了身华丽的好似孔雀开屏的行头,两人离老远就瞧见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差点被亮瞎眼。
乌令禅却好像没注意。
池敷寒拍了拍乌令禅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困困君上,就你这脑子,等着孤独终老吧。”
乌令禅狐疑。
这时,一道熟悉的威压缓缓出现。
众人循声望去,赶忙往后退了半步,颔首行礼:“尘君。”
尘赦一袭靛青宽袍缓步而来,神态淡然,不着痕迹在花枝招展的崔柏身上扫了一眼,随意“嗯”了声。
“该吃药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温眷之刚要说话,乌令禅忽然瞪了他一眼,只好闭了嘴。
池敷寒却没眼力见:“君上刚才心绪不宁,吐了几次。”
尘赦眉头紧皱,走到乌令禅身边俯下身看他,眸瞳全是忧色:“怎么回事?”
乌令禅不自在地撇开脸:“没有,别听他瞎说。”
尘赦冷声道:“别瞒我。”
方才不见尘赦,乌令禅满心惶惶难安,一会想是不是自己又做梦了,一会想尘赦会不会又会误入枉了茔出不来,脑子纷乱至极,没有一件好事。
尘赦乍一回来,乌令禅又从头到脚舒畅了,越想刚才的胡思乱想就越觉得尴尬,在尘赦逼问下,甚至开始胡言乱语。
“我我……我可能是怀崽子了。”
尘赦:“?”
三人:“……”
池敷寒龇着大牙,和温眷之崔柏乐着告退了。
乌令禅也不觉得羞赧,还想蒙混过关。
尘赦见他这幅模样,又记起昨日乌令禅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心柔软下来,温声道:“我不是说只去一刻钟就回来吗,你看,没超过时间,阿兄说话算话。”
乌令禅听到这个“阿兄”,莫名心中堵得慌,兴致寥寥地“哦”了声:“你干什么去了?”
“我在枉了茔中见到一棵被雷劈过的丹枫树,灵力浓郁不可多得,方才将它移植到你的寝房窗外,对你修行有好处。”尘赦说着,抬手将一支雕刻的木簪将乌令禅垂曳的乌发挽起,淡淡道,“听温家主说你修为凝滞,应是魔眼的灵力不够,用这个试试。”
乌令禅:“哦。”
尘赦垂眼:“怎么,不高兴?”
乌令禅摇头,忽然问:“尘赦,你会一直做我阿兄吗?”
尘赦愣了下,见乌令禅这幅莫名消沉的模样,不知瞧出什么,眉眼缓缓弯起个阴柔的弧度,语调又轻又柔,蛊惑似的。
“嗯?难道你不愿我永远是阿兄吗?”
乌令禅垂着浓密的羽睫,伸爪子扒拉尘赦腰间的枫叶坠子玩,不吭声。
尘赦淡淡道:“乌困困,回话。”
乌令禅不想回话。
尘赦两指抬起乌令禅的下颌,淡笑着道:“不听话了?”
乌令禅注视着他,问:“那你是让我听阿兄的话,还是听尘赦的话?”
尘赦没料到乌令禅竟然还会借力打力了,温声道:“有什么区别吗?”
“我对阿兄言听计从……”说出这四个字,乌令禅自己都心虚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扬眉道,“对尘赦就不一定了。”
尘赦眼眸一弯:“阿兄……”
乌令禅心悄无声息地被一根丝线提了起来。
尘赦眸瞳全是笑意,语调低沉,落在耳边像是羽毛轻轻扫了下,连带着心口也有些难耐发痒。
“……没有血缘关系的义兄而已,你不想叫,可以不叫。”
乌令禅眨了眨眼。
他听到了?
第72章 丹枫枝
乌困困觉得尘赦好奇怪。
自从杖黎溪归来,只出去过一次,堂堂大乘期好像真被那一条微弱的墨圈住了,甚至连辟寒台都未回,始终随他住在丹咎宫。
乌令禅近日无法修行,嗜睡困倦,迷迷糊糊躺在榻上入睡,十回有九回醒来时尘赦都坐在床边的桌案前看书卷。
察觉到人有一丁点动静,他就会走过来看乌令禅的状态,若是醒了就扶着人起来穿衣洗漱;若是还迷瞪着就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哄着再睡一觉。
乌令禅那日心绪难安到肺腑翻江倒海的情况再没出现过。
昆拂墟所有人知晓尘赦修为突破至大乘境归来,那些故意搅事儿的全都缩着脑袋当鹌鹑,那些让乌令禅绞头疼的琐事陡然减少大半,连荀谒瞧着都春暖花开,每天乐滋滋的。
已是四月。
乌令禅坐在摇椅上,歪着脑袋看温眷之给青扬用药,打了个哈欠,问:“他真的能恢复回人形吗?”
温眷之笑了:“难上加难,君上莫急,需要时间。”
“多久?”
“魔炁侵袭、识海神智。”温眷之犹豫了下,看了看四周,发现尘赦并不在,才道,“尘君强悍,可化人形。青扬神智、残留一分,已算侥幸,不可强求。”
乌令禅嘟囔:“那到底需要多久啊?”
温眷之:“……”
温眷之无可奈何地道:“一二十年。”
乌令禅眼睛一亮:“当真?”
见温眷之点头,乌令禅心情极好,唇角轻轻勾起,伸手摸了下伏在他身边睡得正熟的青扬。
幸好,一切都还有希望。
温眷之将灵力收回,喝了口茶就要离开。
乌令禅犹豫着忽然叫住他:“眷之啊。”
温眷之回身:“君上何事?”
乌令禅干咳了声,道:“你……是不是有个兄长?”
“并非同胞。”温眷之眸瞳一眯,似乎发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坐下,笑着道,“只是堂兄,君上为何、会问这个?”
乌令禅拿起茶盏随意喝了一口,心不在焉地问:“堂兄应该也是亲密的吧。”
温眷之颔首:“自是如此。”
“那你们寻常相处是怎么样的?”乌令禅试探着问。
温眷之笑起来:“自然是和、寻常兄弟、差不多啊。”
乌令禅问:“会搂搂抱抱,同塌而眠吗?”
温眷之:“……”
温眷之笑容更深了:“年幼时可、能会如此,长大之后、如此亲密,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