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香微笑:“可惜啊,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很难和你共鸣。”
“唉。”
乌令禅忧心忡忡地回了重睛鸟背上,抬手一拍。
鸟听话地展翅而飞,朝昆拂墟而去。
乌令禅速战速决,一日时间便取来秋丧元,满载而归。
温眷之从未见过传闻中的秋丧元,连课都不上了,马不停蹄前来见世面。
乌令禅很大方,当即从玄香空间中拿出藏起来的一堆秋丧元,送了温眷之几朵。
温眷之眼睛一亮,都不结巴了:“多谢困困少君!”
“灵株既已凑齐,那何时能炼好破茧丹呀?”乌令禅问。
温眷之恨不得将秋丧元给供起来,眉眼轻弯起:“我这几日、不去上课,立刻回家、为您炼丹。只是破茧、成丹时辰、只有半刻,您三日后、前去温家,炼丹成功,即刻服下,效果最佳。”
乌令禅:“……”
一说长句子,总觉得他一卡一卡的。
乌令禅正要应下,一侧传来尘赦的声音:“就在辟寒台炼丹。”
温眷之一惊,赶忙站起身行礼:“见见见见、见过尘君!”
尘赦不知何时来的,身后还跟着拎了个食盒满脸菜色的荀谒,语调冷淡:“缺少丹炉,就将温家的炼丹炉搬来。”
温眷之:“?”
荀谒:“……”
温家炼丹炉可是一座巨山炼制而成,怎么搬来?
尘君总爱做些让人想死的决定。
温眷之勉强露出笑,努力克制说话打舌花,小心翼翼道:“温家离辟辟寒台不远,少君很快……”
尘赦接过食盒,往桌案上一放。
咔哒一声。
声音极其轻微,温眷之却敏锐地感觉一股彻骨的冷意,冻得他浑身一颤,不敢吱声了。
尘赦漫不经心道:“需要什么,让荀谒去找。”
温眷之能屈能伸:“是。”
荀谒:“……”
不会真要搬山吧?!
荀谒无法违抗尘君命令,只好跟着温眷之离开。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尘君从秘境归来后,虽然依然温和儒雅,可总是时不时有股令人胆寒的戾气显露出,转瞬就被压制下去。
少君和尘君在白藏秘境到底遭遇了什么?
荀谒忧心忡忡地搬山去了。
尘赦仪态无论何时都端庄儒雅,敛袍坐下,和坐没坐相的乌令禅有鲜明的对比。
他将食盒盖打开,将精致的点心和一小碟蜜梅脯端出来放置小案上。
乌令禅好奇地探身过来嗅了嗅:“噫,之前荀谒不是说昆拂没有仙盟那种花里胡哨的点心吗?我问他要,他还呲儿我。”
尘赦道:“尝尝看。”
乌令禅捏着咬了一口,眼眸都眯了起来,含糊道:“好吃!”
“喜欢就好。”尘赦笑着道,“想吃就尽管问荀谒要。”
“嗯!”
修士入道第一件事便是凝气辟谷,耳目、口腹之欲影响修行道途,声色享乐、贪图肉欲极易生出心魔。
乌令禅却截然相反。
无论是经受痛苦冒着风险去恢复修为的生死攸关之事,还是吃几口甜丝丝的点心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能令他心生满足愉悦,他都会去做。
世间似乎没什么可阻拦他的道途。
乌令禅很喜欢吃甜食,每个都捏着吃了几口,挑了个最喜欢的茶饼捏着递给尘赦:“阿兄也吃。”
尘赦“嗯”了声,接过却并未动。
乌令禅边吃边含糊道:“为何不能去温家呀,在丹咎宫多麻烦,这儿什么都没有。”
尘赦耐心解释:“温家破茧丹难得,炼制成功后必有丹霞,若有人生出歹心意图抢丹,你这一遭可就功亏一篑了。辟寒台有结界相护,无人敢闯。”
乌令禅没怎么听懂细节,但懂了“抢丹”,赶忙说:“那得在辟寒台炼,阿兄考虑周到。辟寒台最好!”
尘赦拿着帕子为他擦唇角的点心渣,漫不经心道:“这几日你就在辟寒台好好休养。”
乌令禅疑惑:“辟寒台?”
尘赦动作微顿,淡笑着道:“是丹咎宫,阿兄说错了。”
乌令禅:“哦!”
尘赦等他吃饱,又叮嘱几句,起身离开。
夜幕四合。
尘赦顺着长廊信步闲庭回辟寒台,丹枫簌簌而落,在交界处的刹那瞬间被冻成冰砸落在地。
咔嗒。
尘赦迈步踩过。
伏舆像是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匆匆行了个礼:“尘君,苴浮君昏睡后,我搜遍整个彤阑殿,没有发现魔君印。”
尘赦气势比寒霜还要令人毛骨悚然,淡淡道:“他的神魂呢,搜了吗?”
伏舆龇牙:“那可是一统昆拂墟数百年的苴浮君啊,怎么能随意搜神魂呢?”
尘赦侧身看了她一眼。
“……我就搜了。”伏舆接着说,“依然没有踪迹。”
尘赦似乎早有预料,冷淡“嗯”了声。
苴浮君自从被囚后,昆拂魔君印便不见踪迹,偏偏苴浮君此人鸡贼得很,每回遇事时都拿出个魔君半印来钓着尘赦,艰难保住自己的性命。
本以为苴浮君和大长老是为了不想让尘赦继位,才拿魔君印拖延时间,如今看来,恐怕他们也不知晓魔君印的踪迹。
伏舆胆子很大,猜测道:“尘君啊,您说魔君印会不会在十一年前那场大战中被毁了?”
尘赦脚步一顿。
“枉了茔兽潮袭击昆拂之事本就有离奇,那一战乌君陨落、苴浮君重伤,就连大长老都难得出关,小少君失踪的事也古怪得很……”
伏舆正分析着,可刚说到这里,忽然浑身寒毛直竖。
尘赦站在呼啸风雪中,高大身形宛如一座冰雕,面无表情望着前方,浑身皆是掩饰不住的森寒戾气。
伏舆疑惑。
哪句话戳到尘君肺管子了?
小少君吗?
往常说这话时也没见他有这样大的反应?
尘赦在一年复一年的克制中早已学会如何收敛情绪,那股暴虐之意转瞬而逝,抬步走向辟寒台,语调淡淡。
“三日内,擅自靠近丹咎宫之人……”
尘赦迈入风雪中,只有声音如同一条锋利得能切割虚空的细线随风雪飘来。
“杀。”
***
不到半日时间,荀谒就将温眷之炼丹的材料准备好。
——好在温家有勉强能支撑破茧丹灵力的小型炼丹炉,荀二大人不必亲自去搬山。
乌令禅兴致勃勃,也不想着出去玩了,跑到辟寒台偏殿,围着那狼口兽角、好似血盆大口的炉子转个不停。
“哎呀,这可真是顶级炼丹炉呀,一看就价值不菲。”
“哦不是的。”温眷之说,“那并非炼、炼丹之炉,而是丹成、后才用的、接丹兽炉。”
乌令禅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他眸瞳亮晶晶:“兽?活着的吗?”
“等丹成后,器灵启动,兽炉化兽,储存灵丹。”
乌令禅:“唔哇——”
听不懂,但厉害!
温眷之得了命令,尽快为少君炼丹,准备好所有丹药后,道:“少君在外、稍候三日,丹成之时、天有霞云,便可进来。”
乌令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啊好啊,谢谢你啊四护法。”
温眷之还是不懂自己怎么就是四护法了,但他不是个会和人发生冲突的人,好脾气得也没反驳,笑着道:“举手之劳。”
乌令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虽说需要三日,但乌令禅根本不可能安安分分地等,每天都颠颠跑来,扒着门缝观看进度。
炼丹室有结界,看不出什么,也不妨碍他每日看得起劲。
乌令禅即将恢复修为,这三日每日心情都极佳,最后一日他也啥没看着,哼着小曲从长廊准备回丹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