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护身符镇和玄香太守的墨痕同时破碎,两道锋利罡风呼啸四散,将丹咎宫的殿门劈出一道道刮痕。
两人全然是不防守只进攻的出招方式,招招凌厉,奔着要人小命去的。
仙盟的那些天之骄子不同,出招讲究个客套雅致,有时切磋时对面还在彬彬有礼地嘚啵什么“点到为止”“冒犯了”时,乌令禅一脚就踹过去了。
次数多了,仙盟都评价乌令禅颇有魔墟做派。
乌令禅每次切磋都没过瘾,这还是头一回遇到同样霸道强悍的招式,当即赤瞳都轻轻收缩,明显兴奋了。
玄香化为几道墨痕想覆在乌令禅身上。
乌令禅抬手一拦,眸瞳带着亮光:“这回用不着你。”
说罢,他竟然全然不加防护,赤手空拳朝着池敷寒而去。
砰砰砰。
一红一黑白相间的影子在半空中灵力碰撞,飞溅出赤红残影和细碎的火光,漫天丹枫叶随风而起。
温眷之望着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时不时夹杂着乌令禅“桀桀”的畅快大笑,也没阻拦,在下面四处捡乌少君掉落的佩饰。
乌令禅几乎将漂亮的金饰都戴身上,温眷之耐心地捡着,忽地感觉远处有个影子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
温眷之眉梢一挑。
重睛鸟?这么稀罕的神鸟竟然现世了?
瞧它一身玄香太守的气息,恐怕已成了少君的坐骑。
只是这坐骑却满脸邪笑,阴恻恻盯着乌令禅,看着不怎么衷心。
也不怎么聪明。
金丹期的蝼蚁和仇敌打得正酣,全身上下没有半分灵力护体,空门大开,根本无暇顾及它。
只要这个时候偷袭,定能……
嘿嘿。
重睛鸟四只瞳孔直勾勾望着乌令禅,眼看着他抬起双手格挡池敷寒的琉璃剑,背后命门空空,毫无防护。
重睛鸟瞳仁一缩,立刻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乌令禅背后。
砰——
重睛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好似被一道灵力随手一拍,它巴掌大的身体重重坠落,啪叽一声脸朝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它堂堂重睛大神鸟,是被区区一个金丹期一巴掌拍下来了吗?
耻辱,耻辱啊!
嗤的一声。
重睛鸟身上的火苗倏地熄灭。
温眷之挑眉。
怎么还哭上了?
乌令禅打爽了。
金丹恢复,不必再抠抠搜搜地用那点炼气期的灵力,更不必像个木头傀儡似的被玄香拽着到处逃。
轰。
乌令禅赤瞳亮晶晶的,赤手空拳重重一拳轰过去,池敷寒强行用灵力凝聚的琉璃剑直接被撞碎。
琉璃剑彻底碎成数千片,再也无法拼凑。
密密麻麻的碎片四溅,乌令禅躲也不躲,手背和面颊刮出几道擦伤。
细微的疼痛隐秘泛上来,并非之前丹田的剧痛,令乌令禅意识到如今一切并非黄粱一梦。
乌天骄抬手将面颊的血随意一擦,唇角露出个张扬肆意的笑。
他心情很好,看着池敷寒光秃秃的剑柄,大方地道:“这剑是我打碎的,我认了,赔你一把。”
池敷寒脖颈也带着墨,旗鼓相当的对手令人兴奋至极,这一战打得酣畅淋漓,早已忘了琉璃剑的事,兴致勃勃道:“再打一场!”
乌令禅哼笑了声,一甩衣袖,从半空中飘然落下:“一边玩去,拿我喂招,给钱吗你?”
池敷寒很久没和人交手时有这样激情澎湃过了——同他旗鼓相当的温眷之打是能打,但此人太过鸡贼,若是交手时擦破点皮,那厮就温温柔柔地拿出五更丹嗑,钱还全算他身上。
可恨。
池区区兴奋劲儿没减:“只一次,剑就不用你赔了。”
乌令禅像是只餍足的猫,整个人懒洋洋的:“少君今日心情好,拿钱砸着听个叮当响,免礼谢恩吧。”
池敷寒意犹未尽,眼珠一转,忽然抬手招出把虚幻的剑,准备逼乌令禅出手。
吱呀一声。
丹咎宫的门被打开。
荀谒从中走出,见四周一片狼藉,门都被砍出一堆豁来,蹙眉道:“出什么事了?”
池敷寒恭敬颔首,轻声细语道:“我和温故担忧少君,前来丹咎宫看望少君。”
温眷之:“……”
“看望就看望,出什么手?”荀谒冷冷道,“你们知道复原符有多贵吗,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又得再废三十张符!”
池敷寒和温眷之面露迷茫。
荀大人乃尘君座下第二杀神,为何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乌令禅早已习惯,冲他们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来得正好,进去说,正好有事要问你们。”
等池敷寒和温眷之跟着乌令禅进去,这才明白荀谒大人方才面有菜色是为何了。
丹咎宫此前十几年都被一道印封着,无人进出,不少人都好奇那是什么地方。
两人初来丹咎宫,举目所见便是遍地废墟残骸。
是破地方。
无数张复原符源源不断散发出灵力,将四周被打坏的建筑一一复原,顷刻枯木逢春。
温眷之问:“这怎么了?”
乌令禅手臂抬着,十指交叉垫在后脑勺,懒洋洋地往前走:“我刚醒来,想试试修为恢复如何了,拽着墨宝和我打了一场,就成这样了,嘿嘿。”
为打架方便,乌令禅马尾高扎,发尾用红发带绑着省得散开,叮叮当当拖曳到地面。
池敷寒犹豫着道:“那荀谒大人是……”
“哦,阿兄让他来给我修房子。”
池敷寒和温眷之同时平地打了个趔趄,不可置信地望着乌令禅。
“……修、修房子?!”
在四琢学宫所有学子的认知中,荀谒是神秘尊贵且强大无比的,要么成熟沉稳跟随尘君征战四方,要么戾气丛生在枉了茔杀个七进七出。
远处,荀谒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一棵丹枫树你浪费什么复原符?!……什么?少君要求的,他要求的又怎么了?你听他的听我的?给我重新种,用灵力催着它长,爱死不死。”
温眷之:“……”
池敷寒:“……”
丹咎宫正殿已被修复如初,乌令禅走到院中水榭的小凉亭中一屁股坐下:“我金丹虽然恢复,可修为却出了点问题,你们俩谁能帮我瞧瞧哪里不对。”
两人没吭声,还在看荀谒。
乌令禅蹙眉:“怎么了?”
两人终于幽幽将视线收回,走上前坐在乌令禅对面,彻底服气了。
荀谒都能被指使着修房子,恐怕是尘君纵容的。
这小少君,手段了得。
池敷寒见乌令禅也不弄点茶点招待,没好气地从自己储物袋离拿出来几碟:“有什么问题?”
乌令禅说:“我结不了婴了。”
池敷寒:“……”
婴是想结就结的吗?
温眷之笑了起来:“我为少君、诊治一番。”
乌令禅乖乖将手递过去。
温眷之的灵力如同春风似的拂过灵脉,又在金丹处转了几圈才出来。
破茧丹虽将乌令禅的金丹重塑,可乌令禅修行十年道修功法,纯澈的道修灵力和浑浊的魔修魔气本能相护排斥。
这本是极其危险的处境,但乌令禅丹田内显然有一道更为精纯强大的魔气盘踞,一寸寸扭转金丹的灵力和魔躯融合。
用不了多久,金丹和魔躯便能彻底融合适应。
温眷之疑惑道:“并无大碍,只是灵力、些许不稳,等候即可。”
乌令禅捏着糕点吃了一口,不喜欢,又丢回去,诧异道:“等多久呀?”
“两月足矣。”
乌令禅想了想,蓬莱盛会只剩下两个半月,只用两月来稳固灵力,岂不是无法结婴了。
“还有更快的法子迅速稳定灵力吗?”
池敷寒一门心思想着再和乌令禅打一场,心不在焉地道:“炉鼎呗,借着采补的契纹将灵力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