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璧小脸一黑,叶霁忙补充道:“你答应做到,我就让我师父也做你师父。他这个人可是很了不起的。怎么样?答不答应?今后我会陪着你,一点点改正的。”
李沉璧听了,竟主动将额头贴在了他心口,点头:“哥哥是为我好。”
“叫什么哥哥,”叶霁意外、感慨又欣喜,在李沉璧的轻呼里,把他湿淋淋抛起,又稳当当接住,“今后你要叫我‘师兄’了,现在就叫一声来听听吧!”
红云水池像是一面镜子,在两人的嬉闹里,碎裂成千万片。
叶霁侧耳想再听一听李沉璧幼年稚嫩的声音,却只听见一汪水声。
那水声起初像是池水搅动,渐渐清晰后,又像是此情此景的缠绵。
叶霁被压伏在梳妆台上,李沉璧从一只手抬起他的脸,面对着镜子里的影像。
“师兄,”李沉璧将额头抵在他肩胛上,“你看到了什么……”
梨木妆台上的妆奁摆设,纷纷晃掉在地上,叶霁被热汗沁透,长睫挂满泪雾,哪里还能看得清东西。
李沉璧听他只顾闭眼呜咽,放慢速度将他往前推了推。叶霁头顶几乎碰到镜子,不得不抬起头,勉强注视。
镜中影像重重,犹如走马灯变幻莫测。
一会儿是他坐在树荫下给李沉璧削木剑,任李沉璧在他膝上打盹;一会儿是他牵着李沉璧的手走在深林小道上,给他讲山精野怪的故事。
再到后来,是海风中的斩浪成墙,深谷下的扶持相依,风雪夜的并肩而立。
幻像时而隐淡下去,镜子照出他被李沉璧压制身下,后背染上一层红霞落花;
再定睛一看镜影,里面又是那些寒暑年岁,同生共死。
“沉璧……李沉璧……”叶霁早就不知身在何处,身与心长久承受的激荡,爱太重欲太深,终于迫使他口齿之间,挤出一句几乎求饶的呻吟:
“我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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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口嗨小段子,感谢看官老婆们慷慨的营养液[比心]
【青春期】
李沉璧在暗恋阶段,伤心了枕头会湿,高兴了床单会湿()
唉,青春期啊。
【徒劳】
早在表白之前,我们小李同学就开始试图引师兄了,小少年的暗恋显得有些幼稚青涩而热情过头。
但以叶师兄的性格,沉璧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抛狠了叶师兄还会来关心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怨不得孩子天天生气。
第97章 顺水推舟
一重重幻境走马灯似的转, 叶霁几次虚脱失去意识,都被强行的刺激唤醒。
到了最后,叶霁竟分不清自己是累得睡着, 还是昏厥了过去,神识彻底沦为一片黑沉。
被拉入往事的境中太多次, 让他即使睡着了也不安稳,仿佛见到不同年纪的李沉璧在眼前闪过,用不同的语气神情叫着师兄。
似乎察觉到他时不时惊悸,身侧的人将他抱入怀中,轻轻拍抚。
李沉璧还哄慰了些什么话,叶霁朦胧中虽听不清,却觉得十分安心, 倚靠着那团柔软的温暖,滑进了深深的梦土中。
这一觉, 约莫三四个时辰,原本该是彻夜喧闹的青楼里, 竟听不见一丝声响。
因为与炉鼎双修, 叶霁全身的经脉犹如畅快解冻的河床,灵力如河水在三月春风中流淌,过度放纵的疲惫也烟消云净了。
叶霁睁眼时,李沉璧在身侧熟睡, 呼吸均匀浅淡, 并没有被他细微的动作惊醒。
叶霁知道他这是睡得沉了, 造境十分消耗功力,这小子又恣意纵欲,不累是不可能的。叶霁稍微一抽身,李沉璧梦中像是察觉了什么, 身子不安地一弹,手臂猛地收紧。
叶霁心中好笑,任他抱了片刻,看了一会他浓长颤动的眼睫,才拿过一个长软枕,轻手轻脚塞入他怀中,把自己换了出来。
若在平日,这种伎俩绝糊弄不了李沉璧,这次倒是很顺利。叶霁又是一笑,披衣穿过隔屏,走到了门口。
一层结界从门口延伸,将屋里罩了个结结实实,这才外面的动静一概不知。大约是李沉璧不想被人搅扰,昨晚就设下了这道屏障。
叶霁似有所感,抬手化去结界。不料,那门“砰”地一声,立即就被撞开来。
叶霁一愣,门口站着老鸨和几个龟公,个个脸色熬得深青,一齐盯着他。
“什么事?”这已是十分冒昧无礼了,叶霁按下不悦,压低声音问道。
老鸨抚了抚心口,一溜身进了屋内,把一干人拦在外面,拴上了门,觑了眼隔屏后:“姑娘还睡着呢?”
她堆满笑容,却一反常态地支支吾吾:“有一件事,真不知如何和公子开口。奴家敲了半夜的门了,这屋里怎么和堵铁墙似的,奴家也是急了,怕出什么事,万望公子不要怪奴家冒昧……”
“究竟何事,”叶霁打断道,“直说便是。”
鸨母拿袖子抿了抿嘴,十分为难地道:“枫云山庄的赵少主,昨晚不知怎么竟看上了霓娇,派人来提亲,要收她去仙府做个小妾。您看……”
一时间,叶霁惊讶得不知说什么才好。瞋目:“他并不是霓娇,你就这么将他卖出去了?”
老鸨讷讷道:“这倒是不要紧,赵公子就看上了这么个人,哪管她是不是霓娇呢。”一面暗暗嘀咕,他怎么就知道了?莫非这小妮子说漏了嘴?
“是么?”叶霁简直要被她的无耻气笑了,“他并非你启蛰坊的人,你岂能卖他?”又冷冷道,“这笔生意,你只怕是做不成了。”
老鸨见他语气寒冷,颜色冷淡,便猜到他昨夜和美人鱼水偕欢,不肯轻易丢开手,越发赔笑道:“公子还不明白其中缘由……”
叶霁道:“他是个男人,你也要卖么?”
这下,轮到老鸨如雷落头顶,瞠目结舌:“她…她……”
屏风后人影一闪,李沉璧衣襟大敞走了出来,目光几可剜人。
老鸨先是看他平坦如川的胸腹,血凉了半截。又急急忙忙去看脸,李沉璧早洗了残妆,却是个美少年无疑了。
老鸨膝盖一软,跌坐在地,嚎泣道:“老天,这可怎么办呐——”
李沉璧厉喝:“住口,喊什么?”
老鸨憋住声气,又悔又怕地捶膝哭道:“奴家被钱迷了心,这都是奴家的报应。”
叶霁一问之下,才知道赵菁昨夜还是来了启蛰坊,虽没赶上好戏,却对一身红装的“霓娇”惊鸿一瞥,当即起了占有之心。半夜就派人来交钱立契,将“霓娇”赎了下来,要纳作小妾。
关于赵菁此人的癖好,叶霁偶有风闻。此人虽然爱狎男娼,实则男女不忌,凡是秀色可餐者,皆一捞食之,看上了美丽女子倒不奇怪。
老鸨已经吓破了胆子——她实在不敢把一个男子送上枫云山庄的娶亲花轿。
修仙界虽然多推崇一夫一妻,但世家大族的子弟为了繁衍子息扩大力量,纳妾还说得过去。至于纳男妾,则太过违背礼法,只怕全族都要震怒,赵菁性格蛮狠凶残,受骗之后的怒火可想而知。
老鸨眼泪也不擦了,抽抽噎噎:“已经签字立据的事儿,那有就反悔的?这下得罪了枫云山庄,奴家已是不想活了,只等遣散了这一大家子,奴家寻个湖自尽……”
叶霁见她已经吓到双目呆滞,便能猜到枫云山庄的人在本地横行,积威十分盛炽。又想到她身为老鸨,平日欺压坊中男女,又一味贪财,霓娇被偷梁换柱,她竟连问也不问,就将素不相识之人卖了出去,换成了普通女子,估计就要被她强行绑去枫云山庄结亲了。这样的人,让她摔个跟头也未必不可。
但转念又一想,毕竟是沉璧任性胡闹,才惹了这一出,该要如何收场呢?
李沉璧早就恼火,听她哭哭啼啼,烦恶道:“要死便去,滚出去!”
老鸨身子一挪不挪,哭诉:“二位公子究竟是何人,枫云山庄问起来,奴家虽死也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