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为你发疯很久了(4)

2025-10-03 评论

  魅妖是采补修炼一道上的佼佼者,若是与李沉璧撞上面,恐怕能得喜得当场魂魄飞天,要把他生吞活剥吃下去。

  “一个无名小卒,哪里有这个本事。”李沉璧轻哼一声,眼中凌凌冷色一闪而过,“他和师兄在高台饮酒的模样真是情意拳拳,我恨不得抽了他的筋!我便混进青楼,在师兄和他的酒里动了些手脚……”

  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他自知失言,猝然咬住嘴唇,一抬头,果然撞上了叶霁阴云密布的眼睛。

  “说下去。李沉璧,你做了什么好事?”

  李沉璧脸色也变了。慌里慌张,去握他的手:“我只想将他与师兄分开!师兄的酒里,我下了点昏睡的迷药,造了个乱子,将你抱走了,我……”

  “你将我抱走了?”

  叶霁掐住他白皙的下巴,怒气难压:“我几次三番问你魅妖去了哪儿,是因为他身上负着几十条人命!现在还有许多年轻人被他关着生死未卜,我差点就能让他放下戒备,擒他回山审问,你不帮忙也罢,跑过来搅和什么?竟还撒谎骗我!”

  李沉璧被他训斥,眼中涌上一层薄红:“师兄先是对苏师姐百般照顾,再是与魅妖谈情对饮,师兄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哪里有我?我一觉醒来,满山找师兄,却发现师兄不守约定,丢下我自己离山了,我对师兄而言,竟然已经可有可无到了这等地步……”

  叶霁被他矫情得瞠目结舌。

  一时间,叶霁竟分不清这小子是蠢还是幼稚,气得差点语无伦次:“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做什么?李沉璧,你还在吃奶么?”

  李沉璧的泪水,一滴滴掉在他脸上,抽泣不止。

  叶霁头疼难耐,突然觉得有些疲惫。

  “……你总是这样。”过了好半晌,他才沉沉地道,“李沉璧,是我把你惯坏了。在你心里,魅妖不重要,那些被他抓走的人也不重要,只有你自己的高兴与否最重要。你吃醋了,生气了,就要把事情搅乱,什么都不管不顾。”

  “不,不是……”李沉璧呜呜咽咽,眼中暗色隐藏在水光下,“我自己的高兴不重要,和师兄相比,不值一提……”

  “是么?”叶霁立刻冷声道,“我刚才叫你停,叫你别碰我,你听进去了么?”

  李沉璧噎住了。

  沉默许久,他才小心翼翼,又带着伤心地开口:“师兄,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叶霁闭了闭眼,掩饰住心里山头崩塌一样的震撼。

  他就是再迟钝,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明白了。

  现在他知道了,李沉璧撕掉师妹给他的情信,跑去山崖上醉酒哭泣,全是因为他。

  李沉璧根本就没有中什么春/药,也不存在什么烧糊脑子后的胡来。他是故意把他绑在这红纱飘飘的床上,一步一步、半哄半强地共渡鱼水之欢。

  虽然还没有发展到最后一步,但李沉璧压在他身上时那种蓬勃悍然的热意,竟有那么一瞬间,令叶霁感到陌生且胆寒。

  “师兄……”李沉璧握着他双腕,慢慢压在了枕头边。俯身在他眉头、脸颊细细地亲吻。

  叶霁不断把他推开,却无济于事,想用脚踹,又怕自己一脚就让他见血。

  不知为何,李沉璧的柔唇滑过眉梢眼角时,沉沉的睡意就像浪一样打在他身上。

  叶霁就连死守牙关都做不到,任由一缕如兰如麝的呼吸渡了进来。

  他还想要强打精神,训斥几句,但李沉璧却像是怕面对他似的,又吹渡入几口气息,令他的意识彻底沉进了睡海。

  -

  叶霁再醒来,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辰。衣服倒是穿得整整齐齐,原本滚乱的长发被梳得光滑如缎,腕上的勒痕透也着药膏的清香。

  李沉璧不见了。

  叶霁并不惊讶,说实话,他根本没打算在醒来后见到他。

  这小子估计是自知理亏,心虚不敢见他,躲了起来。

  李沉璧犯错后喜欢躲,知道该怎么避开他的锋芒,每次只要老老实实装乖几日,叶霁就会心软下来,主动去找他。

  过去叶霁总拿他当小孩子看,常常让着他哄着他,没想到这么些年宠下来,李沉璧的胆子被他宠得包了天,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叶霁望着红帐出神许久,才拖着酸痛身躯下床,准备回山再做打算。

  -

  长风山隐匿在山岚雾霭里,结界重重,普通人根本找不到上去的路。

  叶霁走入云雾,腰间的高阶令牌发出清光,照出一条不见尽头的山梯。

  在山里晃荡一圈,叶霁指点了一会师弟们练功,在争栖岩喂了仙鸟,又去浩然亭陪着几位客居的老宗师下了两局棋。后来几位前辈因对方悔棋而吵得不可开交,叶霁顾全老先生们的体面,悄悄溜走了。

  走出浩然亭,他又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他只想让自己别闲下来,因为只要一想到李沉璧,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闷得不知该如何发泄。

  走到一处断沟边,对面地势高出二丈多。

  长风山地形险峻,叶霁小时候就爱跃上纵下,长大后因为要树立大师兄的形象,就很少当着人这样做了。这时见四下无人,想也没想,耍了个街边卖艺的少年们常耍的前滚跟头,就要翻上去——

  “砰”的一声,他和对面跃下的一人撞在了一块儿。

  两个人同时痛声闷哼,滚到了沟里。

  那青年在他身边哎呦不绝,正是这几日在长风山客居的叠霞洞洞主。

  叶霁也摔得不轻,却忍着疼,先将他这位好朋友扶起来:“叠霞?抱歉,没事吧?”

  叠霞洞主咬牙:“还行,腰没断,过两日应该能勉强上路。”

  “上路?”叶霁一愣,“你才来多久,这就要走了?”

  叠霞洞主弹了弹身上的灰尘,咳嗽一声:“我这次来长风山,是为看看你,叙叙旧,再与你切磋切磋剑法。结果从头到尾没见着你几面,倒是陪你们那几位爱悔棋的老先生下了两三百局,下得我心都快寂灭了。得知你回山了,我四下找你,却还是不见你踪影。”

  他鼻中一哼:“听弟子们说,你一直满山闲逛。”

  叶霁被他说得不禁窘然,歉疚道:“这次算我欠你的。你再多留几日,我陪陪你。”

  叠霞洞主摆摆手:“我没那么多悠闲日子,叠霞山一堆事等着我操心呢。”

  叶霁道:“那今晚请你喝酒。”

  “……”叠霞洞主道,“你可算说了句人话了。不过你能喝?你不是一杯倒么?”

  叶霁按着他的肩,用力地拍了拍:“我想喝。”

  -

  长风山边上有个叫天鱼的镇子,叶霁御剑捎上似乎真摔坏了腿的叠霞洞主,去了天鱼镇最出名的酒馆。

  酒馆名为“陡寒”,是个仙道中人开的。

  这一带求仙问道的不少,陡寒酒馆卖一种名叫“酣春”的美酒,喝了并不会影响修行,专做喜爱喝酒却怕触犯禁忌的仙道人的生意,因此名声远扬。

  一踏入酒馆的院子,风雪之气扑面而来。这时候已值深夜,酒馆里只坐着三五客人,红泥火炉,酒香四溢。

  叠霞洞主赞叹道:“原来这里有个结界,外面春暖花开,里面却还是隆冬腊月。陡寒酒馆,有趣,有趣。”

  二人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对坐而饮。

  叶霁笑着碰了碰他的酒盏:“这几日怠慢了。”抬起手,一饮而尽。

  “慢点喝,”叠霞洞主敲着桌子道,“我的腿还疼着,你喝晕了我背不动,你发酒疯,我也打不过。”

  叶霁挑起眉毛,颇为烦扰:“怎么,我酒量差这件事,就这么出名么?”

  “扑哧”一声,叠霞洞主擦拭着喷在桌上的酒:“说起来,你可能自己也不记得了。想那年玄天山试炼大会,你拿了第一……”

  叶霁不禁莞尔:“我每年都是第一,你说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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