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为你发疯很久了(69)

2025-10-03 评论

  叶霁心焦不已,去摸他脉门,被那异常快速的跳动吓了一跳。解开李沉璧胸前衣裳,耳朵贴向他胸膛,里面的动静果然如急鼓,如雨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总不可能是被他气的吧。

  如果他现在还有灵力, 至少能给李沉璧输送一些,调和心脉。但他现在半分也用不出, 怀抱着一个虚弱昏沉的小师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何等弱小, 竟无力护住身边的人。

  叶霁将浑身热得像火炉的李沉璧平放在地, 将他衣衫尽可能都解开,用冰凉的手掌贴在他额头上帮降温。

  想起剑鞘也是冷冰冰的,于是也拿来贴在他脸颊上。

  李沉璧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羽睫簌簌。

  叶霁估计他虽醒不过来, 却能听见自己说什么, 凑在他耳旁, 柔声又坚定地道:“沉璧,不要怕,你这是功力损耗过度,又忽然情志失调, 有些走火入魔了。师兄在身边守着你,你自己慢慢调顺灵脉。”

  叶霁将掌心贴放在他额头上,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一遍遍复述灵息运行的穴位点。

  这样耐心地重复了十余遍,叶霁感到那狂烈的脉搏慢慢平息了下来,松了口气。李沉璧身上冷汗收敛,体温也没那么烫热了。

  叶霁试着唤他名字,却还是没能叫醒他。凭着宗师境界的经验直觉,叶霁认为问题不大,但要多多休息。

  折腾了一阵,这个半趴伏在李沉璧身上的姿势,让叶霁觉得一身的伤口又疼了起来。

  他想起身找个舒服姿势坐下,李沉璧却在这时睁开了一线眼睛。

  叶霁看着那窄窄视线,就好像看见无垠瀚海里劈开一道闪电,一股冰霜气吹拂入七窍。

  那一瞬间,他分不清李沉璧眼睛里的黑白二色,只能看见一个漩涡,要吸住他的灵魂,塞进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去。

  一个恍惚后,李沉璧似有所觉,猝然将眼睛强行紧合上。

  叶霁也清醒了回来,茫然不知所谓。

  “这是怎么回事……”叶霁站起身,踉跄了一下,甩了甩头。幻觉?还是他也走火入魔了?

  他一连深呼吸了好几口,神情复杂地看向躺着的李沉璧。半晌卷起一团衣物,塞入李沉璧后脑垫着,又给他手脚摆成相对舒展的姿势,让他好好沉睡。

  再次起身抬头,叶霁就像是被钉在那儿一样,死死盯着前方,倒抽了一口冷气。

  .

  他看见了一个“风筝”。

  一个人形的风筝,高高悬在半空中,被摆成一个大字形。

  再仔细看,那人并非真如风筝般乘风而起,而是被什么扭曲的“线”吊在那里,衣裳长发乱摆。

  叶霁没看清那人是谁,先看清了吊他的“线”,登时沉下了脸——鬼血藤!

  等到看清那倒霉蛋的模样时,叶霁又是一桶寒冰泼头——凌、泛、月!

  一个嘶哑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叶兄不告而别,让在下捶胸顿足,心念不已。只得呕心沥血,为叶兄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叶兄见此大礼,不要再狠心弃我而去。”

  若不是知道对方是谁,还以为是怨侣相见,吐诉着怨怼又委曲求全的情话。

  叶霁听见这个声音,汗毛倒竖,嘴角忍不住下抿,冷冷道:“阁下的大礼,就是将你的师兄当风筝放给我看么?”

  那声音又道:“他不值钱。我还准备了更好的东西,叶兄何不亲自走过来看看?”

  叶霁嘲讽道:“这就忘记了么?我就是太过信任阁下,因此才受了阁下的‘热情款待’,落得身残腿瘸,那里还能走得动路?”

  那声音笑道:“那可怎么办?我这份礼,要走过来才能看见。叶兄若是不肯走,只站在那里,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把我这位好师兄当成礼物送给叶兄了。不要嫌礼太微薄,把一个人像风筝似的放上天,也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

  叶霁皱起了眉。只见凌泛月被吊在空中,垂着头一动不动,一副生死未卜的模样,寒声斥道:“他一个大活人,你要怎么把他放上天?他可没惹你!”

  “人当风筝确实是太沉了些,若是把皮剥下来,穿上签子,或许能飞上云天。叶兄想不想看看这奇景?”

  叶霁在心里已将他骂了千万遍,沉吟一下,转头看了眼昏昏闭目的李沉璧。

  他知道宁知夜疯了,疯到能连剥十张凌泛月的皮。因此眼下实在没有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是能拖到沉璧醒来,那就再好不过。

  叶霁将霜霁剑在手里掂了掂,觉得多了几分力量,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其实不追踪声音,他也知道该往哪儿走,宁知白的尸骨就在附近,宁知夜自然也在那里等他。

  隔着几十丈远的距离,叶霁将身形定住,挺了挺脊背,不再走了。

  前方的一棵巨大的血扶桑树下,坐着个伶仃人影,抱着一盏魂灯。眼中的两点星芒,像是暗器一样朝他射来。

  叶霁的声音板板正正:“先把凌泛月放下来。”

  “好,”宁知夜道,“叶兄说什么,就是什么。”

  藤蔓嗖嗖,凌泛月的身躯如沙袋一样从头顶坠落。快要重重砸地时,被一根鬼血藤缠住腰身,提了起来。

  “你把他怎么了?”叶霁的视线在凌泛月身上停留片刻,瞪向树下那人,“你的计谋已经失败,还不肯放弃么?我劝你就此收手,不要再做无法挽回的事。”

  那一头,宁知夜慢慢站起身,被斩断的右手,隐没在破烂不堪的袖袍里。

  尽管只隔了几日,叶霁却觉得他更加的羸瘦了,像是个单薄如纸的鬼影。

  宁知夜道:“叶兄,我回不了头。”

  话音落地,飞沙走石,血光大盛。

  叶霁被沙尘吹进眼里,却不敢分心去揉,不停眨眼的泪光朦胧中,只见繁复的血色纹路纵横延生,以那棵血扶桑树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阵法。

  这个阵法有先前的百倍之大,锋利如刀的煞气如飓风狂卷,地面沙石升起成雾,将乍现的红光遮掩得迷离如梦。

  是饱沾鲜血的噩梦!

  “这就是我送给叶兄的大礼。”

  叶霁站立的地方,正好在阵法边沿的十步之内。

  他抽出长剑在手,将惊骇压在心里,面上依旧沉淡如水:“好一份大礼。”

  宁知夜用仅剩的一只手抱着魂灯,勾勾手指,一根鬼血藤攀上凌泛月的脖颈,作勒紧之势。

  他言简意赅地对叶霁命令道:“走进来。”

  叶霁心念电转,笑道:“凌泛月既不是我的血亲,也不是我的爱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牺牲自己救他?”

  宁知夜也扯起一个淡笑:“此时我就算绑着一个陌生人,也照样能让叶兄摇摆不定。你这心性害人害己,还是不要久留人间的好。”

  叶霁来不及细琢这“害人害己”,回敬道:“你这心性也差得可以,这时候还在装什么文质彬彬?你既然能操纵鬼血藤,直接来抓我便是,我没了修为,难道不是任凭阁下摆弄?”

  那头宁知夜噤声了片刻,再开口,嗓音冷若寒冰:“那是因为我不愿叶兄难堪。叶兄这样风流俊逸的人物,被五花大绑地丢进阵法,死相岂不难看?所以还请叶兄自己从容走进去,我保证不再故意折磨。”

  叶霁哈哈大笑:“你疯得连自己的命都不爱惜了,还会在意我难不难堪?”

  他大喇喇席地一坐,支起膝盖,握剑的左手搭上去,悠悠摇晃:“之前差点死在阁下手中,现在全身都痛不堪言,抱歉,叶某要歇一会儿才行。”

  宁知夜面上难看至极:“你当真不在乎凌泛月的性命?”

  叶霁摆了摆手:“我现在自己也顾不得了,各人自求多福吧。”

  两人陷入了寂静的僵持,叶霁身心警惕到极点,却做出自在的样子。低头时眼角余光飞掠,看向悄无声息的凌泛月,观察他是否受伤。

  他暗猜,宁知夜忽然变得这么君子,非要请他亲自走进阵法,根本不是因为那“怕你死相难看”的所谓理由。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寒苔泠火 强强耽美文 年下攻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美强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