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为你发疯很久了(95)

2025-10-03 评论

  心中最痛的软肋被戳中,李沉璧酸楚道:“我……我都听师兄的,可叫我不想你,我怎么能不想?这下我肯定天天睡不着了。”

  叶霁在他脊背上摸了又摸,却说不出一句真正安慰的话语。李沉璧对他的感情深沉如千寻水,哪里是几句轻言细语就能抚平的涟漪呢?

  “我要走了,你也回去吧。”叶霁仔细地瞧着他,想把那双让他牵挂的眼眸记住。

  李沉璧仍旧踟蹰着:“师兄还有什么嘱咐?”

  叶霁想了想,站起来:“倒是还有一句话。”

  他一边说着,悠悠朝结界口走去,直到确信李沉璧没法一下子抓住他了,才回头道:

  “我也爱你,沉璧。”

  .

  李沉璧在那棵梅树下,独自坐了很久。

  一直坐到明月初上,山间树梢都挂上一片清辉,他才按住终于平静下来的心,慢慢站起。

  只有他一个人了。

  长风山弟子上千,可师兄不在,李沉璧觉得偌大的山中,只剩下了自己一个活人。

  这一夜,李沉璧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径直迈进了叶霁的小院。

  点亮鹤形灯,坐在那张偌大的梨木卷桌上,李沉璧漫无目的地翻看叶霁这么多年的书信手稿、临帖窗课、密麻批注的剑谱,借此缓解心里巨大的思念与失落。

  看着满眼熟悉的字迹,就好像斯人还在眼前,稍微有些许安慰。

  卷桌上的陈设整洁爽利,就像主人毫无赘饰、只有书架弓剑的屋子一样。除了笔架和纸墨砚外,还有几个木盒,内部施了须弥芥子的法术,远比看上去的容量大。

  李沉璧把书册一一收回对应的盒子里,手背却碰到了一个邦硬的东西,伸手一抓。

  他抓出了个稍小些的芥子木盒,没有上锁。里面的东西虽杂多,却码得整整齐齐。

  李沉璧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起,好奇地查看,渐渐扬起了唇角。

  一大叠故旧窗课纸,临摹名家书法的笔迹抄写了许多诗文,有的则是简略地白描了几副山水。笔触虽然灵动,却未脱孩童的稚嫩,甚至还有自创的打油诗,古灵精怪。

  一册长风山的入门剑谱,纸页卷起毛边,书脊有反复装订的痕迹,显然是曾拿来反复钻研,连吃饭睡觉都不释手的。

  剑谱上的批注也密密麻麻,字迹不一。有些字迹和窗课出自同一人之手,笔法疏稚,却一撇一捺极为认真,李沉璧用手指抚摸它们,恍惚看见了年幼时的叶霁,握着笔正襟端坐在眼前。

  一转眼,又在一副插图边瞥见了两列极小的字。稍微辨认,居然是“烦烦烦”和“难难难”,李沉璧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感到一股深深的失落与遗憾。

  为什么不早些遇见师兄呢?一起长大多好。

  剑谱上,还有另外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

  一类行云流水的小行楷,李沉璧认得是出于漱尘君之手。看来漱尘君当年对年纪尚幼的爱徒颇为上心,怕他理解困难,几乎每一招剑式都在旁批注解释,行文严谨温谆,一看就是他一脉风格。

  这一点,叶霁很好的从师父那里沿袭了过来,并在多年后,在李沉璧身上付诸实践。

  还有一类字迹,在李沉璧看来就有些刺眼了。

  那些行笔落拓的字句,虽然也是批注,却豪放不羁了很多,大多都写在林述尘的批注旁,大肆批评——

  “愚人之见,甚不足取。”

  “此解蠢拙,不可奉为准绳。”

  有的更为过分,直接攻击林述尘那套理论从来不高明,如今拿来教徒弟更是误人子弟,让叶霁每晚来某某处找他,跟着自己学习才是正解。

  李沉璧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冷笑,将盒子里叶霁十六岁前的文稿书册全都翻了一遍,眼中的幽冷越来越重。

  那个叫纪饮霜的人,几乎在叶霁的那段人生里无处不在。

  盒子里存留着过去的往来书信,其中有几封,是纪饮霜在山外游历时寄来的。

  信的内容简洁干脆,却无一不在对收信人流露同一个心意:我在山外,无论遇到有趣或无趣的事,都想你若也在就好了。

  李沉璧的指甲,深深掐入落款,划破纸页,将“纪饮霜”三个字拦腰切成了两半。

 

 

第65章 玉雕冰铸

  时序入秋, 长风山一带的绵亘青峰,被几场肃杀的风一吹,虽然还是绿, 却多了些暗蒙蒙的霜色。

  天冷了起来,长风山附近某家酒馆的生意, 就有些萧条了。

  陡寒酒馆一年到头坐在雪花飘飘的结界里,招牌就是一个“冷”字。

  人们从烁火流金的日头下,踏进酒馆的大门,坐在雪窗边清凉爽利地赏雪喝酒时,再燥热的心也能抚慰平静,酒馆因此名声远扬。

  更何况,酒馆虽靠结界的噱头揽客, 却也是有拿得出手的佳酿的——温暖甘甜的酣春酒下腹,那飘飘然如沐春风的滋味, 没几人不喜欢。

  但气候转凉,贪雪景图新鲜的酒客就少了许多。陡寒酒馆的生意虽然也不差, 却没有春夏时高朋满座的场面了。

  尤其上午, 只有几个嗜酒如命的老客稀疏地坐着,因都嫌冷清寂寞,几个人互搭了几句腔,发现都是附近的散修, 就拼成了一桌。

  “……陈老兄在清溪谷结庐?那地方风景好哇。”一个眉毛苍灰的老者呷了口酒, “我也有意换个地方住住, 不知清溪谷还有什么风水好的角落?”

  姓陈的道人脸上笑呵呵的,心里却不愿意他人分占山头,叹道:“老道兄这是山外人瞧着山里好。清溪谷虽说山清水秀,又沾了点长风山的灵脉, 原是绝好一处地界,但其实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处?”

  还不待灰眉老者说话,同桌的一个年轻人好奇地问:“这话怎么说。清溪谷紧贴长风山西脚,岂不是常能遇到派内宗师,论玄切磋?若不是拙荆死活不肯住在山里,我都想去举家搬去了。”

  他少年时参加过几次长风山收徒选拔,可惜天生的灵骨不佳,没能如愿,一颗向往之心却还未凉。

  陈道人夹起一口凉拌干笋,放进口里咀嚼着,摇摇头露出几分疲态:“陆老弟年轻气壮,精力充沛,自然住哪里都安稳。且听我说,长风山西峰是什么地方?那是人家拿来放养灵兽仙禽的围场!”

  同桌立即有人拍腿道:“那更是好地方哇!”

  “邻家养狗,尚且半夜吠叫呢,”陈道人连连摆手,“长风山养的那些个神鸟异兽,外人瞧着气派风光,其实一天到晚吵个不休,尤其是夜里,闹哄哄和禽兽窝似的。在下有时半夜打坐,隔一会一声鸟鸣兽吼,几次闹得差点走火入魔。”

  说着,他把目光移向苍眉老者,啧道:“老道兄若受得了,在下那处寒舍,您盘了去吧!”

  苍眉老者被他说得犹豫,却仍旧有些心动:“休息时,立个隔音灵障不就成了。就是多耗费些灵转珠的事。”

  陈道人原本只是变法劝退,并不真想转让住处,忙道:“就是灵转珠消耗不起!那么珍贵的东西,平时炼器都不够用,用来立隔音灵障,实乃憋屈!”

  姓陆的青年在旁边,听出了点他指责长风山放纵灵兽咆哮不管的意思,不乐意了:“陈兄既然有意见,何不向长风山表明?那么大的门派,总不会叫邻居受委屈罢?那首座弟子叶霁,代掌门执掌大权的人,他难道也不讲道理?”

  说到叶霁,陈道人总算露出了点笑容:“叶道友倒是个和气的年轻人。你当我这么多年肯吃暗亏?我早和长风山说了,按理这等小事烦不到他头上,人家偏偏放在心里了,亲自给我修了封道歉书,说灵兽们天性爱叫,实在没办法,立隔音灵障消耗的灵转珠,可以凭此手信,定期来长风山支取,万望‘陈前辈’多多海涵。”

  他美滋滋抿了口酒:“嘿嘿,‘陈前辈’……”

  陆姓青年无话可说,心里却羡慕了起来。要是自己搬来长风山边上,是不是也有机会和叶霁说上话?能远远见上一面也行。

  苍眉老者却另有在意:“照这么说,清溪谷吵虽吵,住倒也住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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