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为你发疯很久了(96)

2025-10-03 评论

  陈道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暗抬身价,竟说漏了嘴,忙一改神色,叹气不停:“原本还勉强住得。可近来西峰吵得不同寻常,连累我这个老邻居——唉,不是在下说笑,那边的声音就和天上滚车轮似的,连我的隔音灵障都震碎了好几块。真是没法住了。”

  陆姓青年睁大眼睛:“天上滚车轮?那不就是打雷?”

  “可不就是打雷!”

  陈道人将酒碗在桌面“哐”地重重一搁,有板有眼地道,“长风山这些年轻人,本事通了天去,也不知是谁领头,居然从策燕岛抓了十几只奔雷兽回来,养在西峰当坐骑!”

  “要知道这妖兽蹄下带着天雷,所过之处,一片焦炭。”

  陈道人拿起酒杯,站起身踱步,为了佐证奔雷兽的凶蛮危险,说了一段见闻。

  “几十年前,曾有几只闯入了市井,许多人还没看清是何物,就被踩成了一截焦黑的木头。大街上横尸遍野,附近的仙门全部出动,也无法降伏它们,还是元涯神女心怀慈悲普度众生,亲自出手,清理了这些孽障。”

  陈道人侃侃而谈,见几人都聚精会神,握着酒杯听他说话,越发来了兴致:“因而我见长风弟子们把这群妖兽赶羊似的赶进西山门,差点没唬掉下巴。那群弟子瞧着年纪不大,何来这么高强的本事!”

  陆姓青年听得入神,联想到自己在长风山入门选拔中屡屡被刷的经历,凉凉道:“能入长风山门的,本来就不是俗人子弟,又得了派中高人指点,还收服不了几只妖兽么。”

  他又问:“长风山养这些凶兽作甚?”

  陈道人答不上来,呷口酒,晃晃脑袋。

  苍眉老者先前一直静静听着,此时露出了个笑容:“这就是了。”

  陆姓青年不解:“是什么是?”

  “陈老兄两耳不闻窗外事,还不知道长风山靠这群凶兽立了多大的功。”苍眉老者笑道,“一个月前,西峡洲摆渡谷的危机,你们可有听闻?”

  陈道人道:“西峡洲?那地方接近西南了,近来不是乱得很,老兄耳通八方,有什么消息?”

  苍眉老者捋须道:“那时我游方路过西峡洲,略听闻了些情况。”

  摆渡谷是个专攻毒脉药脉的宗门,由于地处的西峡洲离西南太近,便少不了和大大小小的西南门派有牵扯往来。这次西南之乱,摆渡谷毫无意外地被卷入了争端之中,由于一意抱守中立,不肯站队,反而得罪了不少人。

  灾祸降临得很快。摆渡谷专门用来种植毒花毒草的林子,被仇家暗中动了手脚,本该依照时序,次第成熟的剧毒花草被一夜催熟,释放出的浓烈毒瘴很快弥散开来,毒杀了附近大片的生灵。

  同样一夜剧变的,还有谷主愁白的头发。

  想放火烧林,却怕花草焚烧起来,释放更强的毒气;开设结界,阻止毒气扩散吧,又不是断根的长久之计。

  摆渡谷上下一筹莫展,只好向外界求援。可灵信寄到了各大仙门,许诺了丰厚的酬谢,却无一门派敢送人来直面铺天盖地的毒瘴——除了长风山。

  “并不是长风山的人就不怕死。人家压根就没靠近林子,而是驱赶百毒不侵的奔雷兽进去,任由它们随意撒欢。也就是一夜之间,满林子的毒花草就化作焦炭,毒瘴也就很快散了。”

  “这奔雷兽果然不是白豢养的。”陈道人啧啧称奇,“有了它们,长风山今后不是在毒潭瘴穴横着走?”

  苍眉老者无不感慨:“陈老兄,去摆渡谷的那群长风弟子,还都是些半大孩子。想咱们同样修玄出身,这么多年却岁月空度,比不上人家年纪轻轻,就轰轰烈烈啊。”

  陆姓青年怀着点私心,哂道:“这些事,怕是没有叶霁这个大师兄领头,这群毛头小子也做不下来,估计林掌门也操着心呢。”

  苍眉老者道:“我在西峡洲时,没听说叶霁也去了。那次的主心骨另有其人,是个未满弱冠的少年人,做事十分雷厉果断,一行人对他言听计从。放奔雷兽踏林子,就是他的主意。”

  单从他的口述中,陆姓青年就已对这不知姓名的少年产生了莫名的遐想,握着酒杯,指尖在杯沿摩挲着。

  几人推杯换盏,又吃了会酒。陆姓青年始终心不在焉,挂起长剑,准备找个地方勤加刻苦去。

  一点雪花落在手背上,接着又有几片飘了进来,挟裹着些许寒风。

  陆姓青年打了个寒噤,抬起眼睛,就见大门的帘子被挑起,一个人戴着斗笠,径直走了进来。

  那人身沾风雪,斗笠下的肤色犹如白玉,浅红嘴唇抿成一线,似乎天性冷峻。陆姓青年看得怔了怔,忙灌了口酒,把目光移向别处。

  帘子再次被掀起,一队身佩灵剑的少年,紧随戴斗笠的那人鱼贯而入。身穿长风山统一服色,个个风尘仆仆,像是赶了许久的路。

  陆姓青年眼前发亮,向独自落座的斗笠人看去,想上去搭个话,却不知怎地生出些踌躇,有些不敢上前。

  陈道人乐呵呵握着酒壶,起身寒暄道:“小道友们好啊,这是从哪里过来?”

  少年们虽然一身风尘,精气神却十足不减,纷纷抱剑回礼。

  有人认出这是在附近结庐的老熟人,便笑着答:“陈前辈,我们大伙儿一齐去猎了几只妖兽,这就准备回山了。”

  陈道人笑眯眯的,和气到了极点:“诸位小友红光满面,想必收获颇丰,大获全胜。在下敬小友们一杯,恭贺凯旋。”说完,举杯痛饮而尽。

  陆姓青年和苍眉老者等几人也连忙起身,把盏祝贺。

  少年们面露难色,悄悄向斗笠人的方向看去。

  酣春酒的气息醇厚甜润,一个杏眼少年皱着鼻子,嗅来嗅去,终于忍不住诱惑,接过酒杯——

  “燕星!”有人轻喝一声制止,向酒馆几人抱拳道,“不是故意薄前辈们面子,只是门规森严,弟子入门未满三年,不得在山门外私自饮酒。除非——”打住不说了。

  斗笠人一动不动,却威压自生,并不发话。

  众少年正失望之际,他慢慢将头顶的笠帽摘下,放在面前桌上,丢来一句:“喝吧。”

  那音色犹如冷泉清越,少年们的情绪顿时被点燃,欢呼着纷纷入座,唤酒。

  陆姓青年一瞬不瞬地瞧着那人,好似看见了一座白玉砌成的美人像,眼睛都被那夺目的光彩晃了一下。

  在摆渡谷危机中谋划领头的那位,莫非就是他?

  他这样失礼地直勾勾盯着,陈道人连叫了他几声也没被听见,暗踢他脚背:“陆老弟,回神。”

  “啊,啊,哦。”陆姓青年暗道惭愧,连忙垂下头。

  陈道人在长风弟子们面前是个脸熟的,便向他们求证起摆渡谷毒林的事。

  这一问,苍眉老者所说果然不假。

  少年们顺利解决完摆渡谷的危机,才回山门复命不久,又接了妖兽作乱的委托,再次大获全胜。一个多月来东奔西跑,虽然累,却十分值得。

  周围人纷纷露出欣赏赞慕的神色,夸不绝口之余,又恭敬地邀请那显然是领头者的美貌少年饮酒。

  却邀了个空。

  美貌少年坐在一角,缓缓把一杯酒喝尽了,然后握着空盏出神,对旁边的喧闹充耳不闻。盯着面前的桌子,仿佛在回忆这里过去的一件事,又仿佛只是在品味酣春酒的余香。

  陆姓青年彻底打消了搭讪的念头,心里失落想,这人不仅是玉雕的,更是个冰铸的,浑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陈道人和苍眉老者都有些讪讪然,放下尴尬,转头向其余弟子含笑劝饮。

  少年们都推辞说不喝了,放纵饮酒不好,违背了门规。

  一行人只略歇了歇脚,很快起身告辞,出门御上长剑,往长风山的方向去了。

  “此子虽有能有貌,却有点恃才傲物的意思,远不及他大师兄风度随和。可见如叶霁那样的人物多么难得。”

  陈道人望着斗笠少年的背影,评点一番,又拼命琢磨:“我应当是见过他的,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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