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仓颉有个脾性,他只追杀字,并不追杀人。只要策略得当,反而可以像弥晏一样利用他来对付钟文。
“等等,你们确定仓颉只杀字,不杀人吗?!”这时候和谢云逐一队的光头,心里就难免犯了嘀咕,当时仓颉明明正在追杀“辶”,可为什么又会平白无故去攻击谢云逐?
是他的存在本就特殊,还是这狡猾的男人又使了什么花招?
他不禁朝黑发男人看去,就见他低头玩着手里的茶杯,似乎并不关心这个关系生死的问题。
情报交流完毕之后,就到了教书先生的工作了。他需要把“氵”和“台”拼接在一起,组成“治”字。待到明天天亮,将会由他们中水性最好的木先生再下黄河一趟,将钟修好。
大伙儿都已经很累了,有的坐下来休息吃饭,有的则出去洗漱准备睡觉。即使去洗漱,也都是两三人结队。在这鬼地方人人都惜命,毕竟受了伤能救,死了可就没法再活了。
思贤厅旁的一间书房里,谢云逐凑在檀木桌边,懒散地两手撑着台面。他正在围观教书先生工作,好奇他要怎么把两个部件拼成一个字。
只见教书先生拿出了一个灌满水的小锅,掀开上面扎着的油布,便能看见水上飘着的“氵”,这个部首像只小鸭子似的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惬意地徜徉,快活得很。
“‘治’这个字和水有关,所以用水做培养基比较好。”教书先生把锅放在了灶台上,生火加热,水底立刻冒起了泡泡。
“干嘛?”谢云逐完全是个好奇宝宝,撑着膝盖在一旁看,“把字煮熟了好让它们失去抵抗能力?”
“不是。”教书先生撇了撇嘴,“升高温度可以加快反应速度,你有没有点科学常识?”
“……”
在这种地方你和我说科学,我都觉得好笑。
水煮得半开,锅里的“氵”明显活泛起来,随着水泡飘来荡去,玩得倒挺开心。
见火候差不多了,教书先生便用镊子小心地夹起了“台”,将它放进了水里。然后用镊子推着,一点点将它凑到了“氵”的右边。
“台”本来还在喘气和哭呢,一下落进了水中,哭声都快飙上High C了。不过它很快发现了“氵”,“氵”了发现了它,两个字像陌生小狗一样碰了碰鼻子,很快就熟络起来,拉着手在水里转圈圈。
“哦,这就好上了?”谢云逐惊奇道,“那岂不是随便把几个字丢锅里煮,都能组成新的字?”
“那不行,只有在本来就是个字的情况下,才能顺利匹配。”乔先生摇头道,“比如把我的‘乔’和你的‘豕’丢进去,两个字就不会产生任何化学反应,丢下去啥样捞上来还是啥样。”
“那它俩要煮多久?”
“再等一会儿,十分钟吧,要让它们熟络起来,不然捞上来容易散。”说着,教书先生又用长筷子微调两个字的位置,让它们组成书法上更为美观和谐的字。
“哦,这样……”谢云逐抿了抿唇,“那你帮我个忙呗?”
“我能说不帮吗?”教书先生无奈道。
“不行,说好的全力配合呢?”谢云逐狞笑,一边笑一边再次把领域里的半截君大哥拖出来,放在了灶台上。
“哦,这是你们的人……”教书先生捂着鼻子后退一步,“死了啊?”
“被字杀死的,只剩下这半截了。”谢云逐叹了口气,“君大哥生前是个好人,死后也想着为团队做贡献,乔先生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把这半边尸体炼成字?”
“能是能,”教书先生扒拉着已经僵硬的尸体,“就是要点时间……”
“因为要煮很久?”
“不,以尸炼字不用煮,”教书先生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一口鼎炉,“而是要‘炼’,炼上七七四十九个小时,方得成形。”
也就是两天后的这个时候,才能炼好,谢云逐点头道:“好,那就交给你了。”
“为何?”教书先生不解地问,“那天我在铜镜上见过,这上半具尸体炼出来的应当是一个‘君’字,然而这个字并不是修钟的原材料吧?”
“我有用。”谢云逐目若寒星,盯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乔先生,请相信我,如果真的到了最坏的情况,这个字的用场会比其他的字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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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所有事,忙到了十点钟,谢云逐才回了房。
他心里存着事,一关上房门,就开始脱衣服。他这人做什么效率都高,脱衣服也是,衬衫解开一颗纽扣就从头顶掀了上去,裤子内裤更是一把抓就褪到了底。
弥晏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三两下把自己剥光,然后对着书桌上一面不大的镜子,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男人的身体自然是极有看头的,那经年累月的战斗所锻炼出来的肌肉,并不夸张壮硕,而是如同舞者一般凝练优美。因为一直被自己保护得很好,他身上已经极少能看到伤疤了,只有一些渐渐淡去的痕迹,诉说着曾经漫长而孤独的旅程。
这应该不是求欢吧?弥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般那种时候,不是会脱得更有情调、更撩人一点吗?当然,有时候在战斗的间隙,他们急色起来,也会像野兽一般撕扯彼此的衣服,横冲直撞……
弥晏刚安抚了一下自己躁动的心,就见谢云逐分开那双修长笔直的腿,拿着镜子朝自己下面照过去……
“你在那里扭来扭去干嘛?”照了半晌,谢云逐纳闷地抬起头,“过来,帮我看一下。”
“看什么?”弥晏老实地走过去,虽然他的下面并不老实,还有点嚣张。
“一个字。”谢云逐仿佛没有发现他的呼吸急促,就是让他在自己身上找个东西,而且是个非常胆小谨慎、会四处躲藏的东西。
他自己能照到的正面,并没有发现那个字的行踪;拜托弥晏从背后看,弥晏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不对啊……”谢云逐皱眉,“理论上来说,它应该不会随意跑掉的……”
忽然,他感到一只手插入了自己并拢的腿缝里,然后是弥晏沉沉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耳边:“躺下来,腿分开。”
谢云逐于是躺倒在床上,分开.腿用自己的胳膊抱住,然后才猛然察觉此情此景有点内个。
弥晏的手很快将他的膝盖掰得更开,同时那如有实质般的目光也落在了那点,刺探着他身体上最隐秘的那块肉——头一次在灯光下这样细致地看,他才发现男性的会阴处居然有一条缝,怪色情的……
咳咳,当然现在的重点是,这里真的藏着一个如同刺青般的字迹。
弥晏的手对着按了下去,“找到了,在这里。”
怪不得刚才正面反面都没找到,原来是夹在腿缝里了,可真够会藏的。
“唔……那就对了,”谢云逐敏感地缩了一下,然后一下并紧了腿,不让他的手有可乘之机,“只要这个字还在我身上,仓颉就一定会来找我的。”
弥晏却不理解他为什么一定要冒这个风险,“那个怪物很危险。”
被困在山洞里的时候,他和仓颉虽然没有直接交手,但看到那些字的下场,就知道这绝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是啊,他很危险,”谢云逐翻身坐起来,眼睛亮亮的,“但同时也很‘好用’。”
“好用?”
“当然,我们的对手是文字,而仓颉恰好能够追杀文字,这会是一个巧合吗?不,这是副本的设计。用得好的话,仓颉会成为我们手中最锋利的剑。”谢云逐拍了拍弥晏的肩膀,“要知道,这是一个对所有清理者开放的副本,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像那些神契者一样强大的。这个副本的设计不需要你直接战胜那些字,而是要学会借势。而且我有预感,这个副本里能借的势不止一个,除了仓颉之外,一定还有其他神话生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