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二十岁的时候,属于又菜又爱玩的类型。
度蜜月期间,江云无论晚上被折腾得多惨,第二天都坚持要去游乐场玩。
实在走不了路,他还会撒娇让陆淮抱他去车上。
反观现在的江云,安详地平躺在床上,双手在被子外面交叠,一脸的岁月静好。
“抱歉,我早过了爱玩的年龄了。”江云闭目养神道,“陆上校想玩,请找同龄的顾中校陪你玩,恕我不奉陪。”
陆淮一把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头顶被子虚压在江云身上,居高临下道:“我警告你,江云,你再拿年龄出来说事,我可要当着儿子们的面叫你宝宝了。”
江云挣扎地想躲,又有点想笑:“你不要压我了,你好重啊……陆淮!”
等嘴唇消肿后,江云总算愿意出门见人了。
陆淮帮江云穿好衣服裤子和袜子鞋子,半真半假地问江云要不要租辆轮椅由他推着出去玩,不出意外遭到了江外长的严厉拒绝。
只要离开和丈夫独处的私密空间,江云就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冷漠强势的外交官。
江云习惯了在公共场合,被或敬畏,或觊觎,或揣度的目光注视;也习惯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让喧嚣立即化为安静的体质。
当江云走进酒店的自助餐厅,从第一个客人看见他的脸开始,惊艳的沉默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
短暂的鸦雀无声过后,客人们又开始若无其事地重新交谈,似乎没人过多在意这位美人的到来。
唯有暗暗而来的余光,在心不在焉的聊天的掩盖下,时不时落在那抹清冷色调的身影上。
直到另一个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们的视野。
年轻的Alpha跟在Omega身边,他自身的光彩竟然没有因同伴的美貌而黯然失色。他的步伐松弛自然,带着某种随性的张力,恰到好处地缓和了美人身上的疏离感。
冷暖色调无声地流转融合,意外地构成了一副极度和谐的画面。
哪怕是不认识这两张脸的客人,也只会给出“他们一定是夫妻吧”的猜测。
在Omega身上汇聚的目光一部分分到了Alpha身上,而后又在惊叹和惋惜中,悄然散开。
正在狂炫顶级牛排的顾星洲亲眼目睹这一幕,怔愣半天后,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陆淮看见顾星洲,牵着江云走了过去。
顾星洲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目瞪又口呆。
“你这是什么反应?”陆淮替江云拉开餐椅,抬眼扫了顾星洲一眼,“没见过正常夫妻一起出门吃饭?”
顾星洲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现在的感觉。
他见过江外长,见过陆上校。
他还见过陆上校顶着[情夫]的脸站在江外长身边的画面。
但今天之前,他从来没见过这两位天之骄子以夫妻的身份,真正站在大众视野之中的样子。
顾星洲和大多数人一样,也曾为江外长的美貌惊艳过。
可那种惊艳,远远不及现在他看到这对夫妻同时出现的震撼。
原来,这就是江外长和陆上校在一起时的模样。
顾星洲望着两人同框的画面,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般配!”
顾星洲惊叹之余,还有点不理解。
按理说,陆上校都已经比江外长小十几岁了,但他站在江外长身边时居然没有太大的年下感。
如果是别的二十出头的英俊Alpha——比如自己,为江外长拉开餐椅,一定会被路人认为是江外长的下级。
可陆上校这么做,只会给人带来他们势均力敌的感觉,仿佛他生来就该拥有成为江云丈夫的资格。
陆上校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气场这种事,还真是一般人学不来的啊。
江云在顾星洲斜对面坐下,等着顾中校开启他的话痨模式。
然而顾星洲今天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肉,只说了两个字后就哑然熄火了,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江云等了半天没等到后续。他从脑机里调出一张陆淮拍的仿生人的合照,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顾星洲:“那是他们比较般配,还是我们现在比较般配。”
陆淮望着江云面无表情的侧脸,哧地笑出了声。
可怜的顾中校看着照片上二十一岁的江外长和二十五岁的陆上校,又看了看面前二十四岁的陆上校和三十七岁的江外长,登时汗流浃背。
不是……江外长您有送命题问您自己的Alpha就好了啊,问我一个单身Alpha干嘛啊!
顾星洲挤出笑容,道:“都、都很般配。”不等江云再问,顾星洲倏地站了起来,“那个,我约了执政官晚上打牌,就先走一步了。”
顾中校几乎是落荒而逃,连放在餐桌上的车钥匙都忘了拿。
陆淮“啧”了一声,言简意赅地评价:“好菜。”
餐厅的主厨被告知了江云和陆淮的身份,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两份特别套餐。
餐前面包照例第一个端了上来,外表裹着焦糖的色泽,黄油的香气和麦香混合在一起,为今天的双人晚餐拉开了序幕。
陆淮眼眸微动,看着江云拿起一小块松软的面包,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然后,江云张开唇,在面包上咬了一口。
陆淮紧绷的双肩微不可见地沉了下来。
江云咽下面包,轻描淡写道:“味道不错。”
陆淮看着他,双眼明亮而深邃,又似乎带着一点伤感。
江云突然有些看不懂陆淮的眼神了。
他想了想,将面包篮推到陆淮面前,问:“你要试试吗。”
陆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上也没有动作。
他只是垂眸轻叹了声,说:“我真的好爱你啊,江云。”
第53章
吃完晚餐,江云主动提出去给双胞胎购买出差礼物。
金马斯图岛的商业中心离群岛酒店有一段的距离。江云想要叫辆车,陆淮却转着顾星洲忘了拿走的车钥匙,说:“我们骑这个去怎么样?”
江云一挑眉:“‘骑’?”
“顾星洲在岛上租的机车。”陆淮不忘强调,“用我留给你的[遗产]租的。”
江云平静道:“不了,我早已经过了骑摩托车的年……”
陆淮接过管家递来的头盔,不由分说地往江云脑袋一罩,江云拒绝的话语瞬间淹没在了头盔里。
陆淮帮江云系好安全扣,然后隔着头盔敲了敲江云的脑袋,说:“回家后,我随时可能在孩子们面前叫你宝宝,你最好多练练捂嘴的动作,说不定能赶在我开口之前捂住我的嘴。”
江云透过面罩默默地看了陆淮一会儿,转身朝摩托车走去,只丢下一句:“陆上校总是这样威胁我,或许是不爱了吧。”
陆淮:“?!”
陆淮追了上去,经过多次战败仍然不死心,尝试和老婆讲道理:“可是江云,我一个小时前才和你说了我爱你啊?”
昂贵的机车犹如一道银白色的脉冲闪电,自由地穿梭在城市的道路上。
江云伏在机车的后座。被车身撕裂的空气化成无数道气流,急速地穿过他的身体。
车流近在咫尺地后退,四周的景色变幻成虚影。
他的世界里,似乎除了暴烈的风声,只有面前的背影是真实存在的。
江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坐机车,坐车不比这个方便多了么?
虽然,他年轻时也喜欢过。
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Omega,在刚成年的那几年里,对“自由”和“叛逆”有种莫名的向往。
那时的江云,虽然不至于真正“叛逆”,但得知自己的相亲对象偶尔也会骑机车后,便兴奋地跃跃欲试:“那陆上校下次约会的时候,能骑机车来接我吗?”
可陆上校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现在是冬天,你坐机车会很冷。”
小江云:“我不怕冷!”
陆上校又道:“我在你父母面前立的可是天才精英的人设。万一被他们看到了,他们不让你嫁给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