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_作者:夕淮(50)

2019-06-15 夕淮

  “从几时起,你也学着三思?”黄莺手持银针,一根根扎入穴道将蛊毒封到一处,对戚梧桐道,“梧桐几时不像梧桐了。”

  戚梧桐埋首浅浅一笑,配合着黄莺银针出手的顷刻也跳了出去,手中的枯枝就如同是利刃一般,说是有心栽花花不开,大抵就是她这情形,苗人的刀阵讲究异体同心,即便是左手和右手也总归有个先后,更何况是不同的数人,再密集的刀阵也必有可乘之机,掷出弯刀的时机越被延误,间隙则会越加大,黄莺便是以银针封入持刀人双臂将原先已在的缝隙愈撕愈裂,戚梧桐那天衣无缝的招式在其间配合,真可谓势如破竹,眨眼之际戚梧桐双手已换上双刀,那一手的鸳鸯连环刀耍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黄莺面上不禁浮现浅浅一笑,她那笑容犹如是昙花一现,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忧愁苦涩,这凤天翔的骨肉毕竟是同他们的资质有着天壤之别,也正因如此,黄莺仿佛是在戚梧桐身上瞧着曾叫人望洋兴叹的武林奇才,却又从她身上窥见厮杀纷扰的乱世江湖。

  黄莺拈针未发,一阵热气自她左侧袭来,黄莺误将它当作是什么掌力,竟也提起真气去接,一转身便是一团火直朝她面门扑来,说时迟那时快独孤十三一个纵身将她推开,而瞧独孤十三衣袖烧着火,一条结实的胳膊也给烧得通红。

  独孤十三放下胳臂朝方才火团冲出的方向看,就瞧见一只如他九哥一样的葫芦在转来转去,但那转葫芦的可决计不是独孤九,而是个看着较他年长些许的年轻男子,脸上画的花里胡哨,活脱脱是戏台上耍把式的戏子,那男子身后站个年老的婆子,拄着拐杖,口中叽噜咕噜,独孤十三听不懂她说的是些什么,只是当那婆婆把拐杖在地上叩叩叩的敲了那么几下,围着戚梧桐的那群人转变了阵型。

  细细一看,弯刀刀柄底部尽藏有机关,可将两把弯刀连为一体,戚梧桐觉得新鲜也学着苗人的样子将手里的两把弯刀连作一体,当一群苗人向其掷出弯刀,戚梧桐便以弯刀抵挡,而便是在那兵刃相触的顷刻,原以为是并作一体的弯刀,相连的机括却忽然断开,数把弯刀从戚梧桐四肢穿过,她纵身躲闪,那些个弯刀又都转着圈回过头,朝戚梧桐去了,不论武功高低,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瞧得出戚梧桐已是避无可避,连戚梧桐自个儿也是卯足了劲准备挨一回刀子。

  正在此时,不多不少,又正又好,密林中的浓雾漫到了山谷里头,只是说来也怪,这无风无云,雾怎么就飘了过来,还就那么一阵阵朝那姓戚的姑娘四周飘,那苗族婆子眉眼挤到一块,嘴边上的褶子,给她鼻子一带,皱的那叫一个厉害,那婆子一下一下的嗅着气,黄莺见状也察觉有异,这飘来的一阵哪里是雾气,而是一阵迷烟,苗人这头,黄莺这拨,两伙人,还来不及靠近戚梧桐,就听弯刀’乒乒’那么一碰,又有’叮叮’几声轻响,那阵子烟气来了又去,连同戚梧桐也没了踪影。

  第十七章 一双瞳人剪秋水,老夫聊发少年狂

  苗疆有三多,多山,多怪,多风俗,处处皆有山,山中必有珍馐,苗疆众山之中,以雷山为向,苗人三面分居,其中位于雷山阴面之秃山头往日哪是寸草不生,而如今它是沈家的府邸,据说从前沈三爷发家之后干的头一桩事就是回到苗疆将这山头占下,播播种种,忙了好些年才有了今日这山青水绿的好风光,但这沈三爷比较记仇,苗人不中意他,他也不中意苗人,所以在这苗疆但凡是沈家的地盘,他就不许苗人进,苗人之圣山禁地,沈家三爷犹如自家园子般肆意进出,足见其气焰一斑。

  这秃山头在沈家三爷手里少说四十年,可这山头却在几年前换了名头,且这名头与这秃头山极为不符,名唤’濆(fén)山’,濆者水也,而这濆山之内却无一处水源,许多人对此皆颇为不解,也有同沈三爷的三个儿子沈言,沈崇文和沈崇武亲近的人问过这个事,他兄弟二人却也只是笑笑,其中的玄机仍是无人知晓。

  濆山之山门既是沈家之大门,苗疆沈家如苗人一般居于山谷之内,自山门入山,其间有数条通路,却仅有一条是能通进居所,其余到底是怎么个路数,连沈家的下人们也是不清的,倒是有过几起先例,下人入夜进山走岔了道,便再也没出现过,有猜说那些不开眼的下人误入了沈三爷炼蛊之地,早给喂了蛊虫,也有说法是这濆山本就邪气,通着阴曹地府,那些人全是给抓了下去,沈家与这沈家的山头在苗疆有着说不完的传言,大多看客对这么些传言无关真伪,只图一乐,换句实在话哪怕是住在这濆山里头的人也不怎么惦记这山里头究竟多古怪,天晓得,是他们怪还是这山头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