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作者:页里非刀(10)

2019-06-15 页里非刀

  舜钰摇头:“方才见海爷指上的墨玉扳指,我未曾见过那般好物,心里挠的很,若表哥能说动海爷,把那扳指借我玩几日,你若想让我做甚,定义不容辞。”

  秦砚宏有些鄙薄他觊觎旁人之物,实丢自个颜面,忽而眼珠子一转,拉他衣袖亲热说:“海爷家里稀奇宝贝颇多,一个区区玉扳指,还不在他眼里,况只是借玩几日,有何难的,我去帮你讨!只是……”他话锋一转:“只是节后,族里教义塾的先生开课,那个老举子脾气多古怪,到时怕是要查我功课,你帮我制篇八股文如何?议题是四书中那句:《孟子·离娄上》中说‘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舜钰原还想他要提多荒诞的条件,却原来是做文章,心一松,终有了淡淡笑颜:“一言为定。”

  秦砚宏也笑着伸手到她面前:“你把晴姐儿送的荷包给我,自有妙用。”

  舜钰从袖笼里掏了递给他。

  二人复又归座,席上人已去了太半,原是至次间开一桌儿,抹牌掷骰豪赌去了。

  玉倌儿换了身行头,在戏台上唱着《西厢记》,余下的继续吃茶酒听戏,周海亦在。

  秦砚宏凑周海跟前,俯身嘀咕一阵,但见周海有些吃惊的接过荷包,好笑的朝舜钰望过来,莫名的怔愣住心神。

  之前不曾点灯,又被初见的玉倌儿迷去魂,现丫鬟将壁柱一圈的羊角灯点亮,又拿了数盏描金细画的纱灯垂悬桌央,中摆如椽大烛,再缨络罩之,竟亮堂一如白昼。

  那端坐对面,着青布直裰的少年,便如画中的人儿般,肌肤素白,因吃了酒,颧骨淡添一抹桃花红,眼儿波光潋滟,也朝他看来,不知是否臆想,竟觉是一副含娇带羞的俏模样。

  周海本就是游嬉人间,现见到更好的,也就瞬间,先还爱得不行的玉倌儿,这会顿如昨日花儿般自心中凋残。

  他喜滋滋的从拇指处褪下那墨玉扳指,递至秦砚宏手里,低声说:“你同他讲,我也看他十分中意,如若愿委身与我,莫说这扳指借他玩几日,送他爷都没半个不字。”

  秦砚宏笑着应承,又交耳两句,才复转回舜钰身边,将墨玉扳指给她,并将周海的话也一并带到。

  舜钰抬头正瞅到周海目露淫邪,将自己上下打量,心中又是厌恶又是痛恨。

  “明申时,你遣小厮来玄机院,我在西厢房给他文章。”

  丢下简短一句,她攥紧掌心中光滑润厚的物件,朝后推开云纹交椅,微颌首告辞。

  走至厅门处,丫鬟打起帘子,外头已是黄昏暮色。

  她略站站,前路愈发朦胧一团,而身后更无退路,正待迈出门槛,忽听优伶声隐隐断断传来:“俺那里有落红满地胭脂冷,休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只未语泪先流,眼中流血,心内已成灰……!”

  第柒章 云追玉

  舜钰不想再回翰墨院吃戏酒,索性绕过园子,逶迤朝玄机院去,才走至烟水桥前,但见六姑娘秦翦云由巧杏陪着,立在桥央。

  她遂转身欲朝侧边一条石子漫路去,已听巧杏连笑带喊的唤:“钰少爷来了!”

  只得走上前见礼,翦云着肉桂粉袄子,秋香色斜襟比甲,月白棉裙,手里揩着帕子,三分羞涩四分拘谨的笑,唇蠕动却蹦不出一个字来。

  一如前世里懦弱腼腆的性子,远不如晴姐儿会讨人喜欢。

  舜钰淡淡看她,抿紧唇瓣不开口,翦云有些慌了。

  巧杏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心里着急,上前笑嘻嘻说:“六小姐等在这,是想跟钰少爷……”

  “她自个哑了么?要你多嘴?”舜钰沉着脸冷冷打断:“云妹妹若觉难以启齿,就不必说了,我先告退就是。”

  语毕,转身甩袖要走。

  “表哥还请留步!”低软的声传来,舜钰止住步,回身看她,话里依旧疏离:“云妹妹可有事?”

  翦云有些紧张,又怕舜钰不耐烦,鼓足勇气说:“之前猜灯谜,劳烦表哥替我猜了数个,赢得不少金裸子,心里很是感激。我这里也有个新缝的香袋,里头摆了梅蕊,薄荷,还问父亲讨了些冰片,你日夜苦读,遇到困乏时,这个倒可提精神……!”

  她突然止言,觉得自个说的零零碎碎的,人家怎会爱听呢!忙从袖笼里掏出香袋递给巧杏,让她拿给舜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