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得他说:“我是去过教坊司,问王美儿些话,仅吃她一壶茶而已,不知晓怎揩了她的汗巾子。”
谁信呢……那满身的香!舜钰撇撇嘴唇,前世里他即便得了她,还是会去教坊司寻欢作乐的。
沈二爷笑意更深了,忽而右手朝她袖笼里一径摸去。
还道她瘦弱,这胳膊骨儿纤细,却并不是没有肉的,指腹所经之处,滑腻柔软,水嫩的掐它不住。
……沈二爷这是在调戏她么?!
舜钰简直不敢置信,恼怒的去拽他衣袖,咬着牙恨的不行:“礼记云,傲不可长,欲不可纵,志不可满,乐不可极,还望大人谨记。”
好个欲不可纵!他即便纵了,她又能怎样!
身为高官重臣,想要学坏,实在是很容易。
沈泽棠缓缓抽回手,却取出她用的汗巾子,往自己衣襟里掖了,微笑道:“我不能白担了这恶名,就把你的汗巾子给我罢。”
“汗巾子脏污了,可没香味儿。”那上头还沾染着眼泪呢!舜钰急了,不管不顾探手就往他衣襟里去,却被他攥住指尖,看她的眸瞳变得幽沉,慢慢道:“别随便乱摸男人的胸膛,后果你受不住。”
舜钰前世经过人事,自然听得懂内里意思,本能把腰一抻,不知何时沈二爷已松开了手,她朝后连退两步出了轿。
……
沈桓脑中有数不清的神兽奔腾而过。
京城纨绔子弟众多,有喜猎渔色不分场合,一时兴起寻到桥门洞口,停了马车或轿子,即把风月舞弄,他便瞧到过几回,只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谁又能想到品性端方的沈二爷,朝廷堂堂二品大员,竟也猴急按捺不住,是个小娘子还算罢,竟抱个桃儿在轿里啃。
默默把轿帘放下,听着里头窸窸窣窣的,有小桃子不明的叱喝,二爷暗哑带笑,又是疼又是哄的,很有种声色犬马的感觉。
低头跺跺有些冻僵的脚板,恰瞧见王美儿的汗巾子,被雪泥浸的污浊不堪。
这是王美儿拜托他给沈二爷的,谁让他沈桓心比豆腐软哩,是个禁不起求的。
可想而知,沈二爷果然弃之如敝履。
他叹息一声,仰天吸口清冷的空气,天边寒月白星垂缀。
几个途经的路人好奇瞟眼过来,被沈桓铜铃般的大眼一瞪,唬得抖抖缩缩急步走了。
正暗思神游,忽听刷刷的轿帘晃动,冯舜钰从里背身出来,连退几步差点撞到他,这才喘着气辄身看他,脸红得要滴血般。
“……讨厌!”这声音娇里娇气,跟个娘们似的。
看着舜钰如后头有鬼追似的跑远,总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忽闻沈二爷唤他近前,气息有些不稳道:“回吏部。”
……
夜已深晚,御道上空空荡荡的,除了轿子噶吱噶吱,还是轿子噶吱噶吱。
沈桓往后已张望三回,这才肃声朝轿内禀报:“后有一乘轿子一路尾随,可要前去阻止?”
默了默,沈二爷问:“四周可有暗卫跟着?”
听得沈桓答沈容几个皆在,他便道:“跟着就跟着罢,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又问:“沈桓你跟在我身边多久了?”
沈桓心一凛:“回二爷的话,估摸着十年已有。”
沈二爷微微颌首,语气很温和:“你应知我的脾气,今日谅你一次,却是再无以后,你可听懂。”
沈桓即明白,是指他私接王美儿汗巾子之事,忙喏喏道再也不敢。
说话间,轿子已落在吏部衙门前,沈二爷又坐了会,这才命沈桓打起帘子,撩袍端带下了轿。
却也不急着走,只面朝来路耐心的等,片刻之间,浓重的黑幕里,一顶轿子终于显了影,直朝这边而来。
第贰陆肆章 当年案
吏部正堂中央摆大铜火盆,兽炭才燃起火星,满室寒凉未褪,沈容端了两盏滚滚的六安茶来。
沈泽棠接过慢慢吃着,陈瑞麟解下米白翻毛斗篷,侍童忙接过搭于手肘,悄悄退出门外。
他略站了站,才肃衣整袖,心事满怀走至沈泽棠面前,撩袍跪将下去。
“你是以什么面目来见我?”沈泽棠神情平静,随手把茶搁香几上,语气很柔和。
陈瑞麟磕一首,恭敬回话:“学生陈庆祺来拜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