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作者:页里非刀(437)

2019-06-15 页里非刀

  舜钰忍不住弯起唇角,垂颈拿调羹舀藕粉圆子往嘴里送,其它人都默默的,唯沈桓实看不惯眼,粗着声说:“沈二爷要的是醋,你给酱油椒碟,可是故意戏弄人?!”

  ……沈二爷却微笑:“沈桓所言差矣,这是凤九体恤我。”

  “二爷此话何意?”沈桓疑惑的挠挠头,连舜钰都惊得掉了只筷子。

  沈二爷语气很沉稳:“这天下唯女子最爱吃醋,男子吃醋总是不雅,是以凤九递酱油椒碟,取红红火火之意,她有此等细密心思,吾岂能不领此情,自然甘愿受之。”

  一缕春风打个卷儿觉得太静默,又迅速离去……众人面面相觑,二爷真能瞎掰啊!

  舜钰红晕满腮,佯装镇定道吃饱了,起身朝门外走。

  边走边咬嘴唇,这位脸可真大,掰起歪理来,没羞没臊没皮没节操……

  李逸坐在廊下一把椅上,正在摇头晃脑的背《论语》,舜钰不扰他,自俯头看缸里游曳的红鲤鱼,拿余光瞟众人在屋里未跟来,这才悄从袖笼里,掏出小乞丐给的纸条。

  拆开见那熟悉字体,不由心一沉,竟是秦砚昭的笔迹。

  并没有写太多,仅是寥寥几句,只道朝堂争斗,终殃及池鱼,沈二爷性命堪忧,让她速避离去,可寻住柳条巷的织造局郎中魏积安,同他一道返京为上策。

  舜钰把纸撕的粉碎洒进沟渠里,她脑里乱哄哄的。

  秦砚昭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传信而来,依他阴沉禀性,若非事态已不可逆,断是不肯这般大费周章的。

  沈二爷性命堪忧……

  舜钰忽得想起前世里一桩事来,已记不清年月,只闻皇帝与朝臣的片言碎语,沈尚书巡察至江西吉安,恰逢流民盗寇作乱,遭乱箭射入胸口,险些丧了命,难不成就指此趟之行?!

  若真是如此,她该依秦砚昭的话趁早避开才是。

  舜钰看着青砖缝间,绣墩草初染了新绿,她其实也在被人追杀哩,离了沈二爷,怕是也没什么活路罢。

  沈二爷在船上时问她的话,愿与他同生共死么?

  自然是不愿的!舜钰闷闷地踢着小石子儿。

  若是待她查出,沈二爷同田府案有牵扯,她是极乐意看到乱箭射入他胸口的。

  莫怪她狠毒,自再次睁开眼初始起,她就挟风雨而来,谁也阻挡不了。

  沈二爷,亦不能。

  第叁壹壹章 深夜探

  天已日暮,百花客栈,亮起一排红笼,灯火通明。

  门前搁张牌子,写着“客满”两字,牌子边半卧只猱狮狗,听得旅客步履声不闻不吠,只专心啃着一截肉骨头,倒是檐下笼里的绿鹦鹉,跳着脚哑嗓喊:“客满、客满!”

  吃过早食,沈二带着她、沈桓徐泾及沈容,由马春引领,把镇江城逛了个遍,过柳条巷时,恰见一乘喜轿打侧门进,马春瞧到舜钰往那边望,遂笑道:“那是织造局郎中魏大人府邸,今日才纳娇妾,过两日却的上京去。”

  又问沈二爷可要去见。

  路边有渔夫卖新鲜的鲥鱼,柳条穿了腮搁浅抱桶里,用清水养着,沈二爷睨了眼舜钰,正用指尖戳戳鱼腹肉厚。他便弯唇微笑,摇头道不用,另唤徐泾去把鲥鱼买下,晚间清蒸来吃。

  是以这般走走停停,待得入了客房,舜钰用热水盥洗过手面,往柔软的床上一摊,只觉得双腿已不是自己的了。

  翻了个身阖眼朦胧。不晓过去多久,忽听有叩门声,是栈内的伙计。

  舜钰爬起去开门,原来是蒸好了鲋鱼,用青瓷长盘盛了端来,但见色泽银白,形状肥美,配了切薄的火腿及笋片吊鲜,嫩黄姜丝与碧绿葱段去腥,兀自热腾腾冒着烟气儿。

  舜钰咽了咽口水,让伙计稍等,去叩邻房的门,沈二爷宿这间。

  半晌才“吱噶”开条缝,她推开半扇怔了怔,沈桓沈容徐泾还有三两暗卫皆在,沈二爷整理着直裰衣襟,不经意显了里头黑色夜行衣。

  舜钰让伙计把鱼及碗箸摆桌上,待门重阖后,她直截了当问:“沈大人,夜黑了,这是要去哪?”

  沈二爷倒也不瞒她:“打算去‘乐善庄’探探路,看那赵青青是否真死了。”

  舜钰默了默,盯着鲋鱼白白的眼珠说:“赵忠与刘太医已回‘乐善庄’,沈大人又绕镇江城转一日,有心人早知你来,心内有鬼之人亦早做万全之策,况‘乐善庄’上下百口,定是戒备森严,此去多凶险,大人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