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作者:页里非刀(646)

2019-06-15 页里非刀

  “婆子不是说盖了层棉被么?”田姜拈起块炸虾饼慢慢吃。

  采蓉插进话来:“甭提这棉被,才真叫气死人,中间倒是厚实,愈靠边愈单薄,哪挡得住风雨。实在可惜那上好的兽炭。”她顿了顿:“捡出小半车不能用的,我让那婆子还给三奶奶,顺道把棉被留下了,待老夫人回来由她主持公道。”

  田姜略思忖,说道:“你去荔姐儿院子,看看她那边送的炭又是如何?”

  采蓉应承而去,也就半炷香功夫,她来回话,那边炭虽没送到这里品相好,却是很干透易烧的。

  田姜颌首,其实崔氏让婆子给她看炭,实在有些欲盖弥彰,她也无法理解,崔氏动这番手脚目的何在,横猜竖想都是得不偿失之举。

  正这当儿,小丫头隔着帘子禀说:“老夫人房里的喜春姐姐来了。”

  采蓉忙去将她领进来,田姜观她俯身行礼时,肩头一片湿渍,发髻雨珠沾着雾蒙蒙的,遂微笑问:“可是有何急事儿?连柄伞都未撑,兜头就来呢。”

  春喜怔了怔,笑道:“二奶奶猜得没错,老夫人在天宁寺吃斋礼佛,刚遣了随去管事回来,说老夫人在寺里替二奶奶求了支上上签,法印住持让二奶奶于一个时辰内,抵寺里誊抄《楞严经》以报福祉,马车已备妥于垂花门处,还请二奶奶即刻动身罢!”又从袖笼里掏出法印亲笔写的请帖递上。

  田姜接过拆开看了,确也无误,只是暗忖这事来的甚急,采蓉捧来五彩云鹤妆花缎子斗篷,看她迟疑,笑道:“老太太每趟都这样,我们倒是习惯了。”

  第肆陆零章 事不明

  马车摇摇晃晃驶出沈府正门,稍顷即不见踪影,喜春略站了站,这才撑起青绸油伞沿来路辄返。

  穿过秋叶式洞门,迎面恰撞见崔氏,正沉脸低斥着打伞丫头,朝这边过来。

  喜春煞住脚,佯装俯身掸着月白裙上的泥点儿,听得脚步声清晰了,方直起腰肢,把手中伞一扬。

  崔氏老远便瞧到路边站着个人,用伞挡着脸面,待走近看清相貌,急忙笑道:“原来是喜春姑娘,怎在这里喝风吃雨?你辛苦侍奉在老太太跟前,好容易得了几日闲空,可要保重身骨,现天气忽寒忽暖最易滋病,听闻你犯了头痛,我本该亲自看你去,可眼下给各房派兽炭忙得是团团转,心里唯恐你怨我哩。”

  喜春抿嘴笑说:“三奶奶实在客气,昨你遣玖云姐姐送来一包天麻,我就让厨房婆子活杀了只乳鸽,一道煨炖吃了,今果然神清气爽许多,正要去奶奶房表谢意,巧着就遇到。”

  “就是这么有缘份!”崔氏笑盈盈地:“你吃完同我或玖云说一声,再给送来。”

  喜春摇头:“不劳奶奶总挂心,这一大包足够吃至明年去呢。”

  二人又寒暄了会,崔氏似不经意问:“姑娘可知老太太,何时从天宁寺祈福回来?”

  喜春欲待答话,却见个婆子气喘咻咻湿嗒嗒地奔来,嘴里直喊:“奶奶不好了,奶奶不好了……”

  喜春肃脸叱责她:“无口德的老婆子,你们奶奶好端端在这里,哪里不好了?”

  “不是奶奶不好了,是……”那婆子脸倏得通红,瞅一眼喜春,再看向崔氏,欲言又止。

  喜春心领神会,连忙朝崔氏告辞:“怕不得有甚么急事要禀,我还是先行一步罢。”

  崔氏却挽住她胳臂:“无妨,又没甚么见不得人的话,我还有事要问你……”

  遂看向婆子道:“喜春姑娘不是外人,你尽管说来听就是。”

  那婆子便没了顾忌:“二房奶奶退回半车兽炭,只道那炭湿透烟多难燃,让重换成干燥的再还回去。”

  崔氏皱起眉头,嘴里抱怨:“这二嫂子可难伺候,我特命人挑两车上等的兽炭送去,她怎还不遂意?或许她房间地面有积水,弄湿兽炭也未可知,现凭白赖上我们了。”

  “倒也不是……”那婆子支支吾吾地:“还未曾入的房,二奶奶就遣丫鬟直接到车前,揭了棉被查验。”

  崔氏默半晌,盯着婆子斥道:“瞧瞧人家,年纪不大心眼可不少,防着我们呢。你也是有阅历的老人,平日在我面前能说会道的,怎就哑了,你不能说,这瓢泼大雨天,虽有棉被遮掩,总有边边角角照顾不周,待日阳出来摆在院里,狠狠晒个十天半月的,自然就干透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