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这时,对面似是故意叹了一口气,而她手心却已发了汗,脸红得如同火烧,她下意识地用手背去蹭了蹭,只觉双颊火热。
“你我生逢乱世,吾虽有奢求,却惧无达成之法。然不道明,不点破,心中之不甘乃如熊熊烈火之燃烧,切切令人五脏俱焚,此番则必言所想。你于我乃一见倾心,深交至心。此话绝非狂言妄语更非花言巧语,实乃真情实意之流露。然诚知多说无益,所幸来日方长,吾与汝可共度。乱世如此,既有志愿抱负,便少一佳人,志趣相投,脾气相合,不可说不生矛盾,但仍可慢慢调和,毕竟人生漫漫,可供彼此磨合时间尚长。”
“话已至此,则愿你明我心意,我这里盼着同你共度一生。”
并不是一封十分长的信,陈世忠将这信读完折好,又放回信封里,一只手轻轻按在上面,另一只手去寻茶杯,一面喝,一面向窗外望去。
窗外是绿染黄的银杏叶子,似是要铺天盖地。
她觉得他似乎在憋着笑,不过故作深沉。
她从他手下要去抽那信封,起初他还压着,她瞪了他一眼,愤愤道:“我的。”那只手便乖乖放开了。这次她看清了,他松手的时,嘴边确实是挂着笑的,却多半是不怀好意的坏笑。
她又抬头瞄了他一眼,手中摆弄着信纸,原来的心虚此时都被他莫名其妙私拆她信件的情绪没过头去。
字写得有些潦草,多处钩钩连连,许多地方她是看不清的,他能识出来还当真不易。
有的字写时已经被蹭花了,她想,写信人是当真着急。
只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字,分明是他的。
她霎时又羞又愤,这人怎么能一本正经的将这读出来,还要误让她认为是旁人所写。
似是察觉到她飞过去的眼刀子,他忙装模作样地收了笑,站起身来,走到她跟前,蹲下了身子。
她不明所以,却看他将两只手放在她膝上,握住她的。
她听他轻声说道,“虽说是说好了以后都跟着忠哥,却还是踏不下心。现下日子还算安稳,往后仗要是打起来,两三个月都不一定熄火,见怕是都不能见上一面,我却还在这里对你死缠烂打。”
他一双手握着她的左手,凑到唇边,细致地亲吻她无名指上的每个骨节。
“以后怕是时不时让你恼我”,他引着她的手,贴在他面颊上,“也会有旁的人让你开心,忠哥比你大七岁,你还小的时候,忠哥却怕自己年纪大,不能知你所想,往日玩笑话是玩笑话,现下见了真格的倒是切切怕了。”
她一直未敢直视他,只是盯着自己的膝盖,他说到这里,她垂下头,望了他的脸。
微微扬起来的,半边映在暖洋洋的太阳光下,轮廓竟意外的柔和。
“往后,若是你,或许还会有旁的人,忠哥却是只有你一个了。忠哥到底不是个太会哄小姑娘的人,却日日捧着老醋坛子,时不时喝上两口,说出来这些话,倒像是在博你的同情心了。”
她觉得什么梗在喉咙里,又有什么阻塞在眼睫之间。她到底也没有说出来,没有淌出来。
他的脸映在阳光下,睫毛的阴影在他微微眯眼时会投到眼睑上,她将她的手从他掌心抽出,捧住他的脸,吻了下去。
不敢睁眼,似是落到了唇边。
面前一个阴影大起来,那阴影拢住她,贴近她,实体的温度,触感,越来越强,越来越近。
他站起来,两只手撑在她藤编椅子的把手上,环住她,贴近她,落到她的唇上,吻她。她背对阳光,鬓边的碎发被勾勒出来,毛茸茸,整个人似是镶了金边,如同价值连城的宝物,闪烁着金光。
她在喘息间,听见唇舌中他含糊的语句,说的是,“那封信我没有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大家,六一快乐呀
☆、朝朝暮暮与君同(三)
他伸手捞过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从口袋里取出来那信封,递给了她,又揉了揉她的耳垂,“忠哥不会偷看的。”
“嗯。”她接过来攥在手里,觉得有些烫手。
“道具室外头的走廊,暖阁上可以看到。”他另一只手落到她手腕上,摩挲着,“忠哥想着,总不能让毛头小子比下去,就是惯不会讲情话,你喜欢听,也是要多说几句的。”
“呸!胡诌,你惯会说些蜜语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