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张澜已经将马车牵出来了。
“好了?”他道。
“好了。”她道。
“上马车。”
“我会驾马车的,不用你,你坐一旁去。”
她指挥他坐到马车里,自己跳上座驾,一甩缰绳:“吒!”
马车缓缓前行,过了地接风,到了留雁台,经过艳娘家门时,耳边呼啸的山风送来一股子女人的哭声。
叶青瑶“吁”一声,将车停住了。
“你听到没有?”她问车内的张澜,看向那扇门。
呜呜咽咽的哭声忽明忽灭,虽不清晰,但一直断断续续地没有停。
“你听到没有?”她又问一声。
“我听到了,”张澜无奈道,“可那是人家的家务事……”
叶青瑶道:“我知道了,清官难管家务事嘛,哪怕你是他的上司也管不着。毕竟男人打女人算什么事,打死了都是女人活该,对吗?”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张澜知道她在嘲讽他,但他没有辩驳,只是沉默了一阵。
然后他道:“你以前与她认识吗?”
叶青瑶含糊道:“在保州,有所相识。”
“保州……”张澜沉吟片刻,“从安逸的地方跑到这边陲之地,山高路远……”
“她是跟着她丈夫来的。”
“我知道,”张澜喃喃着叹道,“可怜卿本佳人,遇人不淑……”
“你在说什么啊?”叶青瑶古怪地看着他。
“我是说,”张澜清了清嗓子,“你不该给人添麻烦才好。”
“我……”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打吗?因为她在那路口久等你不出来,只能雇马车上军营找她的丈夫,她的丈夫再想方设法才找到了我。军中所有的男人都看到她的面目了,女子本就不该抛头露面,这样一来就成了不守妇道……”
但叶青瑶知道谢家宝打她的原因肯定不是为了这个,可她不能说,犟脾气上来,更不肯继续向前了。
“我不想住到上面,我怕高。”她没好气道。
“你能怕高?”张澜哂笑一声,心中清明,“好吧,那你想住哪里?”
“这附近,”她随手一指,“哪间房空着就住哪间,张大人能替我想想办法么?”
张澜挑眉:“可以。随您的便。”
两人下了车,张澜去找接应作安排,叶青瑶在原地等了半天,终是对那哭声再也忍不住,敲响了谢家的门。
“谁啊!”男人的咆哮从屋内传来。
叶青瑶不语。继续敲响门。
屋内又是一连串粗话,接着悉悉索索的,看来里面的人还是不情不愿地来开门了。
“你……”
谢家宝打开门一看,立刻矮了一头,好像方才有什么想骂的,这时也没办法骂出口了。
叶青瑶冷着脸道:“你妻子呢?我是来谢她的。”
“我……我婆娘……她……”
“闪开!”
她将他一把推开闯入院中,正逢周艳娘走出内堂,边走边整理好衣衫。
“小妹妹,你又来了,”她的左脸颊多了一处淤青,但她半蹙着眉,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关心,奴家没事。”
“没事?我不信!”
谢家宝因周艳娘这样说,言语便有了底气,不耐烦地与叶青瑶道:“都说没事了!夜姑娘,我打我婆娘是在管教她,看在张大人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女孩子理别人家务事做什么,今后你嫁了人,就知道什么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叶青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你敢将这话再说一遍?”
她比谢家宝矮一个头,但气劲不是寻常人可比,谢家宝被她一拽不得不弯腰矮下身去。
“叶青瑶!”张澜适时出现在门口,一声呼喊阻住她接下来的动作。
“不要喊我这个名字!”她头也不回,仍死死盯住谢家宝。
“谁会管你叫什么名字,你先把人放开!”
他上前一步拉架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这才与谢家宝道歉:“抱歉,这个小姑娘从小喜欢与人打架,刚才有所冒犯,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