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澜没兴致开玩笑,气急道:“那你也用不着把他阉了呀!”
“这种人不阉了留着过年?”叶青瑶道,“你怎么能保证他下回不会再来找我茬欲行不轨,或者不会去祸害别人?我这是为民除害!”
“除你个头!”
这个向来斯斯文文的读书人,终于失去了他往日的风度,连着扇了叶青瑶好几个头皮,后者任他打,她是不觉得自己有啥错的。而且她手脚很干净呢,可以保证方守义不会死,她算对得起他了。
方督军终于到来,小小的医馆内眼看就要掀起一番风雨。
“督……督军大人……”
张澜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好了。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跟随方显茂,移到塌边,看他揭开方守义身上所盖的被褥……
方守义没穿裤子,他也没法儿穿。
这是一场可怕的沉默,在场之人甚至憋着气不敢呼吸,那来诊治的老大夫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敢先发话。
“夜千总,这是怎么回事?!”倒是方督军自己,打破了屋中的气氛。
叶青瑶半跪下:“回禀督军,他要强X我,我为了自保,捅了他一刀。”
张澜暗中踢了她一脚:这话说得太不妥当了,太理直气壮了,太不自省了!
“这叫捅了‘一刀’?”果然,方督军怒吼一声,张澜只得低下头,当作与己无关。
——嘿,这事儿本来就跟他没啥关系的呀!
“哦,不当心,削断了,”叶青瑶的回答还是那般令人蛋疼,“血流个不停只能阉了,不然人会因失血而死的。”
“……”
——完了,她要完了。
张澜满脑子都是最坏的打算,他甚至想先给叶青瑶规划好一块地方,万一她真的因此脑袋搬家,就把她好好安葬到她父母身旁……
“拖出去,三十军棍。”方督军道。
张澜差点没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后,不禁睁大了双眼。
——才三十军棍?!
这时,有人得令,上前要押送她去受罚,叶青瑶向他们一抬手,气势斐然。
“等等,”她道,“我伤了人,领受军棍是应该的。但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他对我图谋不轨,是方督军的指使吗?”
“不是!”方督军断然否认。
“那你对他的图谋清楚吗?”
张澜对她的刨根问底很不满意,拽着她要她闭嘴。犯下这么大的一件错事,只受三十军棍已经是相当留情了!
但他没料到,方督军竟然接下了她的话茬。
“你想说什么?”他问。
“没什么,”叶青瑶呼吸急促,她也有些紧张,“只是在想,他平时是个怎样的人,方督军真的一点儿也不知情吗?”
张澜忍不住了,又扇来一记头皮:“你别多言了!快滚去领军棍……”
“你说得对,律下不严,也是罪。”
“……”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张澜回过头,正逢方督军背向他。
他幽幽道:“我也该领军棍。”
“督军大人……”现场有人劝阻,方督军抬手将他们想说的话喝退。
他向方守义道:“守义,你令我太失望了!”
“伯父……你要替我做主……”
方守义的声音细不可闻,还带着哭腔,方督军为他的哀求停了停,随后,一声长叹:“你从小跟在我身边,在西北,大概已待了十年之久,可你至今,却一点长进都没有!”
“伯父……”
但方督军闭上眼,将被子给方守义盖好。
“来人,为他治伤,伤好彻底之后——张澜,给方守义记下,五十军棍!”他说。
“是!”张澜不敢怠慢。
“我也同样,五十军棍。”他随即道。
“方……督军……”
张澜愣住了,与他一样被怔住的还有叶青瑶,因为其后发生的事更是令她所料未及。
方显茂,从他的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叶青瑶:“这是今日刚收到、兵部给你新颁的任职文书,从此以后,你就是军中名正言顺的六品千总——夜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