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雪昼扑哧一声笑了:“大人何必擅自菲薄……您不是认真的吧?”
“我当然是认真的,”她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两只眼,“你看我的样子是不是认真的?”
——所以说,她很怪,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古怪。
田雪昼咽了口唾沫:“可是您要我说个所以然,我是真的说不出来的。”
“为什么?”
“感情这个事情是很难说的,您说了您那些缺点,但在我看来,您是军中唯一的女子,能令一干男人服气就是很了不起的本事。而且画画又好……”
他说着说着脸红起来:“大人,您看,我就记得您的这些优点了。”
“你因为我的优点所以喜欢我么?”
“大概吧。”
“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你呢?”
“那也没办法的事情,感情嘛……”
“那么,可惜,”叶青瑶遗憾道,“我只能告诉你,大概是因为天生的,所以我没有对人的爱意,任何人都没有。”
田雪昼又笑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爱情呢?”
叶青瑶想到很久以前扇到自己脸上的那个巴掌,抬手摸了摸。
感觉好像还会痛呢。
“以前有人骂过我,说我这辈子没爱过什么人,”她喃喃道,“或许,我最爱的真的只有自己而已。”
“这不应该吧,世上哪有这样的人。您活了这么大,就真的完全没爱过谁?”
“没有。”
“张参将?”他试探道。
“不可能!”她回答得斩钉截铁,并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
“刘大夫?”
她笑得很没气质:“这也不可能。”
“呵,你自己觉得不可能,但或许说不定正是这样的可能呢?”但田雪昼仍觉得这只是小女孩不太了解自己的想法,他循循引导,“我以前知道一种方法,让情窦初开的人了解自己的心意,首先要闭上眼。”
她不动。
他看向她,认真道:“闭上眼。”
她无奈,一来也是好奇,依言闭上。
“然后想象一下自己身处黑暗的绝境。”他说。
她想到以前梦中的那片深海,任凭思绪陷进去。
“这时,你先想起一个人,除了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你有这样一个第一刻就想起来的人……”
她笑笑,觉得这真是无稽之谈,她曾在极其恐惧的境况之下,想到的也不过只有自己。
但田雪昼说:“那是一个你最期望看到的,你已经很久没见到了他,所以十分思念……”
那么,一瞬间,这个轮廓就出现了。
这个轮廓在她想到欧阳瑾之前,抢先了一步,占据了那个“第一”的位置。
已经三年过去了,他死了有三年了,可她恍然发现,原来这三年里她可以忘记任何人,却就从来没有真正忘记他,甚至还为他画了一幅画。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画那样的一幅画了。
一个瘦弱的书生,就像她画里那样捧着一本书,还如生前一般,坐在东宫的石桌前:“青瑶啊……”
“这不可能!”叶青瑶一声低喝打断了这个可怕的念头。随之,身旁一面墙应声塌了一小片砖石,将两人吓了一跳。
叶青瑶很快发现,这只是墙面受到之前的爆炸冲击后,隔段时间吃不住劲而垮落罢了。不过这垮塌的痕迹吸引了她的注意。
“墙后……还有一面墙?”
☆、第一百零五章、暗渡者
全城开始戒严,谁也不能擅自外出。
隔日早晨,叶青瑶无所事事地待在公馆,这些他国的内政本就与汉人无关,她管不了。
现在,她啃着一个饼,正在研究藏在垮塌墙面里的砖墙。这上面一串字母,看起来是这个国家的语言,但单词的排列组合又不那么像。这个词让她想起以前在计家顺来的那块写了“李建国”的小牌子。她当时不知为何的,就对那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铜牌感兴趣起来。“李建国”这个名字是大不韪,照理来说谁也不可能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她抚摸着墙上的字迹。这面墙与最外层的新墙不同,砖石是自然的黑色,字迹正是刻在这些砖石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