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儿子也很快被带上,不多时,父子俩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围观者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是老许的儿子?不是早就失踪了吗?”
“看着像啊,也是个小驼子……”
“可我记得小时候他不驼的……”
“这不长大了驼背了的么……”
“难怪了,长这样娶不到媳妇所以要祸害别人家闺女……”
“可他得手了也便罢了,为什么要杀人呢?”
众人言语风向不妥,叶青瑶蹙起眉,又说不出哪里不妥,便向王贵继续解释道:“这件事,要从二月说起。”她指向老许的儿子:“这个人是老许的儿子,五岁时被拐,后来被拐子卖给别处一户费姓人家收养,改名费兰宝。今年正月初五,他从家中出走,四处流浪。一月时途经保州,郊外遇上梁家闺女,犯下恶行……此后窜入城中,机缘巧合与仵作老许相认。他的面上有一颗痦子,所以要相认并不难。”
黄捕头揉着腰向王贵道:“大人,确实这么回事,而且他们父子长相相仿,简直是大脸扒小脸,应是不会认错的。”
王贵探头看去,两张哭丧脸果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便也就不再说什么。
叶青瑶继续道:“这之后,费兰宝就在老许家藏身。他因命案在身,不敢见光,唯有夜晚活动。于是那晚,他便早早藏身李家,只待夜深,老李出门,便对李姐儿行不轨之事……不过究其原因,恐怕是老许与老李喝过酒后,回家与儿子提及老李家闺女长得漂亮,由此令费兰宝起了歹意……对么?”
许家父子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
于是便听得围观之人接着唏嘘:
“哎呀,那可真是冤了,既然看上人家闺女,提亲不就得了,何必要做这事……”
“即便是做了这事也不打紧的,杀人就更没必要了,这下父子俩都赔了……”
——冤了?!赔了?!
叶青瑶转向那几个说话的,向他们肃然道:“几位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呢!北越律法,侵犯女子者,无论是否有夫,男犯杖一百,妇不坐;夜无故入人家者,杖五十;犯谋杀者,论罪当绞!既然犯了律法,就理当为此承担代价,没有什么冤不冤枉赔不赔!你们同情两个杀人犯之余,难道忘了两名女子是怎么死的吗?!”
她再向王贵义正辞严道:“大人!判斩之案理当事后报送刑部,由三司会审裁定;但此案恶劣,凶犯手段残忍,又是连犯,按律理当直接上报刑部,由刑部三司衡量刑罚!凶手死不足惜,不凌迟处死无法慰籍死者在天之灵!”
“啊?!凌迟……”老许闻言惊惶不堪,连连向王贵告饶,“大人,大人开恩啊!小人为衙门做事了这许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大人看在往日情分上通融则个,判后再报刑部,赐我父子一个全尸啊!”
围观者中又有人道:
“啊呸,现在想到告饶了,之前杀害人家闺女时怎就不把人命当人命呢?!”
老徐老泪纵横:“那是没办法,这个孩子从小苦,被人拐到外地,从小不在我身边,受尽他人欺凌白眼,他的养父母也并不善待他……这回是巧遇才会相认,不容易啊!十几年了,那时我到处托人寻找,后来渐渐以为没了指望……谁知他回来了,毕竟是我的儿子,我怎能不管!”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同情之辞不绝于耳。
“是,你的儿子失而复得,心情我能理解……”叶青瑶叹道,“可是李姐儿是老李的女儿,将心比心,当你杀死李姐儿之前,老李的心情你有体会过么?然而你还是动手了!”
“……”
叶青瑶进一步追问:“我想问你,在一开始,你发现李姐儿没有死去,只是昏迷,你以两枚铁针刺入她风池穴时,是怎样想的?”
“我……我当时头一昏……就……”
叶青瑶冷笑道:“你的头一昏?我看未必吧!你清醒得很,知道是费兰宝作案后,你生怕李姐儿苏醒后供出儿子,继而牵出他前一桩命案,便心一横……”
“我没有!”老许不敢看她,嘴硬道,“我确是临时起意!大人……”他再向王贵哀求道:“大人,求大人开恩,都是街里街坊,多少年了,我许家就剩这一根独苗,不然……不然就把我抓去吧,我替他顶罪,将他关个几年,吃点苦头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