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慢点儿。”
“阿夏,去帮我放些洗澡水吧。”
阿夏似懂非懂的看着我们俩,我装作脚上有伤,她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你笑什么?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和婆母她们说我受伤,她们定没有时间细问昨日之事,那我做挡箭牌。”
“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那总不能是我受伤,你抱得动我吗?”他现在无理辩三分的本事真是愈发厉害了,本来就只有这样斗得过他,现在却是哑口无言。
“唉……你现在‘受伤’,要不我去给你拿药酒?”
我气不打一处来,拿了身后的枕头,摔在他身上,
“拿什么药酒,出去!”
说罢,我缩进被子里,将他踹下去,蒙着脑袋。
“别睡啊,一会儿还要一起洗澡呢。”我模糊的听见他好像站在床头。
我掀了被子,指着门口,
“出……去……”
然后侧过身,看着窗外的方向,听见他暗自笑着,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直到我听到门轴作响,才缓缓回头。平躺着身子,呆望着天花板。
阿夏推门进来,
“小姐,洗澡水放好了,换洗的衣裳放在浴室。”
“嗯。”我一沾上床就不想动,瞪着眼睛。
“刘妈说准备了补汤,等会儿让我去给你端过来。”
“刘妈?什么补汤?”我抬起脖子。
“……自然是为小姐滋养身子的,小姐辛苦了。”她不禁眉飞色舞,右手挡在嘴边。
“你……你胡说什么了?”我紧忙坐起身子,拍着床铺。
“小姐可是冤枉阿夏了,我可什么都没说,是刘妈吩咐我的。”
我自以为藏得很好,想来婆母一直以来应该是什么都知道,方才的谎话定然骗不了她的,算了,在外人看来也不什么了不得的事。若是自己小题大做,反而惹来闲言碎语。
之后几天,我就以扭脚的由头,躲在房间里,一来可以圆过去,二来……我能休息休息。
我到庭院找欣溶聊天,听大哥传回的消息,说是中日在上海英国领事馆签订了停战协议,他们已经不能留在上海,只能保留少量的保安队,连周边驻所多不能设防。日本人已经在吴淞、闸北一些地方长期驻军,并非是大哥他们不想应付,只是碍于上面的指示,只得按兵不动。
“若是任由事态发展,江南这一带,怕是很快就要不太平了。”我搅动着杯中的咖啡,不禁为如今的世道担忧。
“不说这些了,你应该……已经知道瑾瑜的事了吧。”
“既然你一早就知晓,为何不去找他,也不告诉家里人?”
“这是瑾瑜的伤疤,我总不能任谁都去撕扯一回,况且我若能劝说的住,他就不会无故消失了几天。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就是希望你可以自己弄清楚,而不是借他人之口。因为我知道你能改变他,这点是我所不能企及的。”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欣溶说这话的语气,带着难言之隐。
改变他?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至少他现在不会为往日的旧事所困,还有就是对我的态度,不再让我觉得无时无刻的防备,也许不只是他的改变,我亦是如此。
文茵嫁给秦翰以后不久,他随大哥常赴前沿,文茵有时会回来。后来秦翰的母亲搬过来,她便常在家中,回来的时候少了,每次也都会带些烦忧。毕竟感情谈的再深,最重要的是如何度过接下来漫长琐碎的平淡时光。
这天我回房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清澈透亮的乐曲声,我顺着声音寻着,在梳妆台上看到个红木首饰盒。我走近才发觉,是个八音盒,镶着面镜子,里面是两个少年,说笑着,旁边落着竹枝。
声音逐渐转弱停下,我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瑾瑜不知方才躲在何处,从背后抱住我。
“喜欢吗?”
我轻轻拨动旁边的摇杆,那声音就像鸟鸣一样,清脆动人,
“嗯。”
“那你看出这是谁了吗?”
“这么丑肯定是你。”
“丑?我看你那个也不怎么样,这样才般配。”
“那也没有你丑。”
他使劲儿搂着我,用下颌蹭着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