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后端坐,轻转着手上的素面翡翠扳指,
“对了,前两天,大哥回来的时候,说是在上海的日军内部,看到个生面孔,无意间听他和日本人翻译官提起连乾之……”
说罢,瑾瑜找出一张照片,转手递过来,我盯着半天,确实没见过。
“你不认得很正常,不过大哥说,那个翻译官,叫他孟先生。”
“孟……”我回想起二姐说的话,“孟懿德?”
瑾瑜动了动下巴,嘴角一撇,脸颊的酒窝轮廓隐现。
“我听二姐说过,二娘舅争权不得,家中族人本打算惩治,没想到他暗中离开南平,投奔了日本人。”
第七十七章:不矜不伐
“孟……”我回想起二姐说的话,“孟懿德?”
瑾瑜动了动下巴,嘴角一撇,脸颊的酒窝轮廓隐现。
“我听二姐说过,二娘舅争权不得,家中族人本打算惩治,没想到他暗中离开南平,投奔了日本人。你方才说,他还提起连乾之,这么说他也和日本人联系在一起,那文轩极有可能在日军手上,想要救下来,实属不易。如此看来,依照文老爷子的性格,恐怕真的会为了保住文家,放弃对文轩的救助。”
“父亲从一开始没打算劝说文杰元,就是因为他也猜到,以文家的势力已然不弱,以其人脉之广,绝对超出你我所能想象。就算是大娘的父亲从前上将的职位,也不能随意的使用军中的权位,支配手下的军队。但文家这些年商会的地位,却始终无人撼动。都说文家只是瓷都商贾,可其实力究竟如何,我想除了文杰元,连文轩文钰都不见得尽知。”
“你说有没有可能,文老爷子,只是不想让对方觉得,他因为文轩做人质,就心生忌惮。其实暗中在想办法,分散连乾之的注意力,待时机成熟,自然救下文轩。”
“……”瑾瑜用手指划着额头,“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可是若真如此,他应该会找父亲商量,让大哥在上海伺机而动。只是大哥现在也无法插手,毕竟上面的军令限制,如果让日军发现,有人公然违背他们所谓的公约,到时日军反咬一口,说我们恶意破坏两邦交好,恐怕我们第五家,也会深陷其中。况且,在我看来,父亲此时不出手也未尝不可,我们遭围困时,他竟还想着能从我第五家分一杯羹。明是自己先以当年旧事威胁连乾之,都说穷寇莫追,必遭反噬。”
“那文怡呢?文怡以后又如何在文家自处?她是文家的儿媳,现在肚子里又有了文家的骨肉。”
“如若她愿意,大可直接回到家中,与其在文家做任人猜忌的妇人,倒不如自己家里住的清净舒坦。”瑾瑜站起身,走近房中,拿了甩在床上的外衣,“我中午要出去一趟,要是觉得无趣,就到院子里转转,不要独自出门。”
“嗯。”我轻声答应,继续坐在阳台上,眺望着后面的庭院,看到文茵坐在小花园的秋千上。
我想到楼下去和她说说话,想必她心里还是难以释怀。
“文茵……”站在她身后,轻唤着她的名字,她却毫无反应。
她眼神恍惚,心不在焉,知道我站在她眼前许久,抬眼才察觉。
“二嫂……”文茵站起身。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在房间里坐的时间久了,出来透透气。”我走在她身侧,沿着小路穿过回廊到庭院。
“最近没有和你的朋友聊聊天,在附近走走吗?”
“自从上次家中被周家围困,她们或多或少的有意疏远。后来家中安然度过难关,又和我说,当时是心有余力不足,还借着秦翰的事,背后言语讥讽。”
我同她落坐在灌木丛旁凉伞之下的长椅上,时而能看到假山鱼池中的鲤鱼浮上水面。
“二嫂,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我付之一笑,示意她不必如此拘谨。
“你从前在家中,可是事事谨言慎行,言出都要顾念三分。我每次胡闹的时候,娘总是和我说,若非是父亲重视家宅和睦,换做其他大宅院,根本不可能过着这般无忧自在的日子。那时她告诉我,要如何如何珍惜,我非但不能理解,甚至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现在想想,自己也是时候舍弃一些东西,去换得应有的眷顾。就像小孩子吃的糖多了,总要牙疼的,可是没有太多机会尝到糖果味道的孩子,就会格外留意,深深记住那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