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烧出来了,可真好看。”“这白玉般的质感,不愧是象牙白釉,真厉害……”四下围满了照宣堂的人。
“二师兄,快来看。”北辰余光扫见陆离,兴奋的挥动着右手。
众人见状,纷纷站好,让出一条路。
方启平走到院中的红木桌旁,看见桌布上摆好的一鼎透雕香炉,如少女凝脂,似凌空白玉,上面是匹飞马,抬起前蹄,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乘在上面。
“真的成了,真是多亏了竹先生。”方启平俯下身,仔细揣摩着。
“师父……”
连秉怀徐徐走来,方启平回身点下头。
他一眼便看见桌上的香炉,
“‘白瓷瓯甚洁,红炉炭方炽。沫下麴尘香,花浮鱼眼沸。’想来醉吟先生的诗,果真是言辞切切。这白瓷如凝脂白玉,颜色通透,镌刻痕迹不受丝毫影响,飞马乘骑,寓意飞黄腾达……”
他轻点点头,
“陆离,这可是你的想法?”
“回师父,这并非陆离一人想出,也是弟子的一位友人,他喜品茗,便有收藏茶盏的习惯。前几日,他请弟子前去喝茶,提及……这白釉,无论是品茗亦或是饮酒,都是极好的上品。只是碍于精纯白釉器具现下稀少,弟子想起便想一试。弟子想着,师父多年不辞辛苦,这鼎香炉,想赠与师父做寿礼。”
“有心了。”
“师父,陆离还有连句话想说。”
“嗯。”
“这段日子,也多亏各位师兄弟,如若不是诸位的信任与坚持,也没有这香炉,这香炉便代表所有人对师父的尊崇。各位辛劳了……”他微作揖,聊表谢意,底下的人跟随回应。
“师兄,陆离唐突之下的想法,多有得罪。”
“说的哪里话,说来,我虽从未在制瓷工艺上出错,但并没有像你这样,心思清奇。但毕竟,新鲜之物多少是有风险的,还是要注意分寸。”第五煜城推下他作揖的手。
“延卿所言,确有道理。陆离,日后处事也许切莫冲动,宜经三思而行。”
“弟子谨记。”
“嗯……”连秉怀虽未直言,心中却是更看重方启平的。
“恭喜啊,居然这么快就制出象牙白釉,果真天赋异禀,风姿卓越。”
众人纷纷转头,连亁之不怀好意的笑言和掌声,让青衣窑的氛围显得紧张。
“你回来干什么?这青衣好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吧,怎么,商人做够了?”连秉怀眼都没抬,随口说了句话似的。
“父亲,您说的哪儿的话,这不是快到您的寿辰了吗?熠然为了您的贺礼,可是颇费心神,耽误些时日,还请父亲多担待。”
“哼……”连秉怀不屑的从鼻声中发出低笑,“你不出现,与我便是最好的贺礼。”他说完便愤愤离开。
“师……”北辰刚要开口,便被连亁之凌厉的目光驳回。
“都回去吧,这几日都未曾好生休息,我自会同师父说明。”方启平动了动下巴。
“多谢师兄。”
众人纷纷离去,第五煜城走到他身边,
“陆离,你也好几日未合眼了,好歹我同师弟们轮流看管,并不多少疲乏。”
“我将这香炉收好,便回照宣堂。”
第五煜城心领神会,也随即离开。
方启平转过身,抖了抖衣袖,拿起桌上的绢,轻拭香炉。
连亁之撇了眼第五煜城,走到方启平身后。
他有所察觉,没有理会。
“师兄啊,你这制瓷的手艺,可真是日益精进,瞧这香炉……”连亁之刚将手伸出,方启平便收起香炉。
“师兄,你别紧张,我只是随意看看,又不会将它摸坏。你这么好的手艺,就这样一辈子窝在这‘青衣’,岂不可惜?不如,你讲这象牙白釉的做法赠与我,我自会找到更多匠人,大批制作,定能在这江南瓷都中,独占鳌头。到时,自然不会亏待与你。”连亁之玩的一手“先礼后兵”的好套路。
“我能到照宣堂拜师,已是难得的历练。陆离不求什么功成名就,但做人,还是要明事理,知进退。”他转过身,“陆离还有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