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仿若时时被装在一个别人缝制好的套子里拘禁的活着,时间久了,自己也不记得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性了,约莫记得很小的时候,也曾跟家中弟妹一起淘气任性,但那些似乎比隔世的记忆还要遥远,她分不清是真实的还是向往的!
花溪棠的宫人簇拥着苏槿迎面而来,妃妾的仪仗排场比皇后还要隆重奢华。
她慢悠悠的行下步撵,微微屈膝行礼,伸手逗弄一下皇后怀中的小儿,笑道:“我着实佩服娘娘深明大义,能将别人的孩子当做亲子般养育着,只是不知,若有一日皇子禔的生母归来,以陛下对其用情之深,是否还会让他呆在栖霞宫?”
长宁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敛去,质问道:“你这是何意?”她甚少与其计较,只是今日这话中带着禔儿,她便格外紧张了些。
苏槿转身回到步撵上,漫不经心道:“娘娘很快便会知晓的”
天际的虹,一点一点淡下去,美好的东西总是这般容易流逝。
夜间有些闷热,诉雪在旁慢慢拉动着盛了冰块的风轮,清凉弥漫开来伴着皎洁的茉莉满室生香。
长宁辗转反侧,深深叹息道:“白日里苏槿所言是何意?她好像是知道什么似得”
诉雪轻声道:“娘娘不必将一个妃妾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她不过是嫉妒娘娘有所依靠罢了!”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三更难安眠。
第90章 被迫别离
午后,夏蝉不知疲倦的伏在树上嗡嗡的鸣叫着,阳光穿过疏密的枝叶投下一片斑驳的流光。
一阵马蹄声过,驻足在了一座农庄外,来人翻身下马,怀中护了个提篮,急匆匆的进了庄子。此处乃是皇帝在御田的行宫,不过是一处比普通的农庄略规整些的院落,里外多加了几层守卫。
那人行至竹帘遮挡的厅堂外,放缓了步履,透过竹篦的缝隙窥见主人似在小憩,廊下的守卫皆是屏声敛气,杜微慎防。
案几后的人,单手支撑着额头昏昏欲睡,另一只手中的账簿兀自于手中滑落,人也突然惊醒了过来,察觉到竹帘外有人影晃动,他沉声道:“进来吧”
来人行礼过后,将提篮奉上。
他揭开篮子上藤条编织的盖子,道:“都送过去了?“
“是,依陛下所言,怕夫人贪凉多食,所以只送去一小盅多果少冰的酪子”
“她可有带话?”
篮中是一盏棉布包裹的白瓷罐子,摸上去冰冰凉凉的。
“夫人新熬了梅子汤,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轻笑一声,挥手令其下去。取出瓷罐放在案几上,汤匙微微搅动着香甜的冰镇梅子汤,碎冰碰到瓷壁发出悦耳动听的叮当声,饮上一口,酸甜清凉直入脏腑,立时浇熄了这盛夏的烦躁。
再过几日夏耕结束,就能回家了。这些日子他时时与农人同劳作,晒黑了许多,她若见了,定是要嘲弄他一番的。如此想着,笑意不觉在眼眸中荡漾开来。
碧绿的水草在清澈的溪流中随波飘摇,隐藏在石块泥土中的小虾子不留神一蹦恰好被一只竹篓收入囊中,溪水哗啦啦的自竹篓的缝隙中流出,唯剩一堆活蹦乱跳的鱼虾。
岸边的鹅卵石摊上,几个总角孩童围拢着个布衣青衫的女子嘀嘀咕咕的说着俏皮话,女子用石头搭了个小小的简易烧烤台子,青褐色的虾子遇上灼热的石头即刻弯曲起身子变了色彩,再撒上一点椒盐,喷香的味道沿着溪岸飘向远方。
烛心冲溪流里的孩子们招手道:“够了,够了,快上岸吧!”
孩童们蜂拥而至,抢食着烤好的河虾,烛心的眼眸弯成好看的月牙样,她捡了个熟透的虾子剥了壳丢入口中,颇为惬意的点点头。
盛夏炎热,大人们早起劳作后,午间便极易困乏,整个村子沉睡在一片静谧之中,然而孩子们却不肯在父母的辖制中跟着午休,烛心便时常带着一帮精力旺盛的孩子们去河里钓虾,在河滩上吃烧烤、煮毛豆。
抬头看看日头,该是下田的时候了,烛心一手背起虾篓一手提起打湿的鞋子招呼孩子们一道回家去,几个贪玩的男孩子依旧泡在溪流里嬉戏着不肯上岸,烛心喊道:“这个时候山上的狼可是会下山找东西吃的,最喜欢吃你们这样肥肥嫩嫩的小孩子”
孩子道:“姑姑骗人”
烛心一本正经道:“你们不记得玉皇奶奶寿辰时在戏台下卖糖人的老爷爷了么?他那半边毁容的脸啊,就是被狼拖走后舔了那么一舔,狼舌上全是倒刺”她故作可怕的打了个冷颤,“所及之处,肉无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