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可以直呼他姓名,是多大的宠爱,他记不起分毫,他记得这些年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唯独忘了她。
“还记得潇才人吗?”葛覃给楚温沨更衣时突然听到他这样问,疑惑地想了想,“那个前朝妖妃?”“还有。”“她迷惑圣上,善妒忌,估计是和遥嫔争执时引起了火灾,两人罪有应得。”
“找两人的画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葛覃有些奇怪,迟疑地应了。他找遍宫中也没有找到一幅画像,楚温沨闻言没有回应,好像早已忘了他下过这样的命令。
“去查查念寒宫失火后哪些人离宫了。”夜幕降临他才说了句话,让葛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几日后楚温沨站在京城郊外一户普通的农院外,有些迟疑,她死了,种种迹象都告诉他,记起来不如忘了,他要记起吗?
“朕要潇才人的消息,无关大小。”他找遍离宫后还在京城周边的宫女太监,一无所获。人人都道她使了手段爬上龙床,从不受宠,手段是给他下药,是他醉酒,是她勾引……
他做事滴水不漏,怎么会犯这样的错,奴才们会知道什么,以讹传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了习惯,每晚去念寒宫旁边的宫殿上坐一会,困了躺在屋顶,星空为被,一夜无梦。
他总觉得念寒宫顶上的星空格外好看,很像……像什么他想不起,这样的念头越来越清晰,想来是有的,只是他忘了。
果然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想要证据来这里找最好不过,他见过这里莫名其妙多出的花,从不知名的野花到御花园的奇花,孤零零地在风中摇曳。见过各式各样的点心,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他趁着白天来守了几次,见过林骁林垣,见过柳昭仪,见过沉默不语的楚玄瑜,见过许多鬼鬼祟祟的宫女太监。
能让林骁林垣那么虔诚跪拜的只有他心爱的女人,他喜欢上了前朝妃子?倘若如此必藏得好好的,为何会天下皆知,是因为如此她才死?不是,有他在谁也伤不了她。
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记不起,他不想从他人口中得知,真那么喜欢,有一日自会想起。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找。
除夕的时候慧太后张罗着给他纳妃,被他拒绝了,“皇帝后宫还有几个妃子?传出去不怕人笑话。”“朕的事和天下人何干。”
“算母后求皇帝。”楚温沨看着弯腰站在他面前的慧太后,也罢,“朕应……”话没说完就吐了血,他看着手心的血,抿了唇。
他信了他喜欢上个人,只是喜欢,他如今才明白是什么驱使他寻找,是他想不到的喜欢,即使忘了,不在了,也只有她。
慧太后被他吓到了,急宣了太医,太医还是一样的答复,“圣上这一年除了为国事忙碌,其余的挑不出一点毛病,比前些年还过之,除了心有郁结,臣想不出其他原因。”
“皇帝不同意纳妃,哀家逼不了他,即使纳了他也不会踏足后宫。”“臣等无能。”“治不了皇帝,哀家要你们有什么用!”
“给圣上调养身体的药方是……潇才人留下的,臣也是按照潇才人的叮嘱熬药,世上寻不出比这还好的药了,却医不了圣上,唯有圣上自己想通。”
慧太后大惊,“妖妃留下的东西你们也敢用,皇帝就是被你们谋害的!来人,拖出去斩了!”
“太后息怒,臣等仔细研究过,确实是百利无一害,否则怎敢给圣上服用,御林军两位统领也点头了,余将军也没有异议,潇才人想来……不会害圣上。”
“既然如此皇帝身体如何差成这样?”“或许是忘得不彻底吧,潇才人是圣上的命,圣上哪怕记得一点也……”
“胡言乱语,区区一个女人,怎能和皇帝相提并论。”“是圣上亲口说的,当初西域之战圣上为了潇才人几次涉险,弃性命于不顾,臣和几位将军亲眼所见。”
“西域之战?”“圣上面上将潇才人打入冷宫,实则带去了西域,就是随圣上离京的那个小太监……”人已不在,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慧太后不可置信地瘫了腰,怎么可能?“三皇子是圣上亲手接生的,圣上陪了潇才人两天,不肯借他人之手。圣上对潇才人的情远比太后以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