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匹快马,在驿道上徘徊良久。
“王爷,你都等了这么久了,她不会再来了。”其中一名骑着枣色大马的男子叹了口气,劝慰道。
“王庸,你说我是不是太傻?”明明知道她心意已决,不会再来,却还傻傻地期盼着什么。沐荣霖回首望着江都的方向,嗓音低沉沙哑,眼眸中满是不舍与留恋。
被叫做王庸的男子是沐荣霖的幕僚之一,时常伴在他左右。此刻他见他愁眉不展,只好劝慰道:“王爷是重情重义之人,只是放不下余姑娘而已。其实余姑娘跟着瑞王,也未必不是好事。瑞王花费如此多的心机,只为得到一个女子。想必心中十分珍视之,余姑娘以后必定不会受了委屈。且余家有了瑞王的保护,从此便可平平安安。臣觉得,这也是余姑娘的选择。王爷,你是做大事的人,何必为了一女子伤了身子呢?”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击在沐荣霖的胸口。
“走吧。”沐荣霖挥动马鞭。几匹快马很快消失在路中。
余府
浦云从花厅走进来,见余德音正拿着缠枝莲纹窄口花浇给花草浇水。这花厅是余德音专门用来养花的地方,不大,却种了数百种花草。种花是余德音的爱好,比起大魏朝其他女子,她更偏爱文静一点的。比如种花、插花、品茶、弹琴、下棋。花草被精心打理过,长得枝繁叶茂。好些结了花骨朵,个个含苞待放。真是姹紫嫣红,花香扑鼻。
“姑娘,王爷已经走了。”浦云走到自家姑娘身旁,帮忙打理着。
余德音面前摆着一盆长寿花,因是阳光不足的缘故,长得有些歪了。余德音放下花浇,又拿起剪子剪断那一节歪掉的花枝,不紧不慢说道:“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花,终究是要被剪掉的。”
“姑娘……”
“你不用担心我。”余德音放下剪子,又拿起花浇,对着浦云笑了笑,“对了,公主回信了吗?她可有帮我查到什么?”
浦云整理了几个花盆,说道:“公主来信了,信上说姜沉近日确实是在江都。”
“哦。”
“公主得知你要出阁了,还托人送了贺礼来。有玉如意两柄,绸缎十匹,还有八宝金钗、步摇、翡翠镯子各十箱,还有姑娘最爱的明前龙井。”
余德音觉得心里暖暖的,若论真心朋友,便只有嘉善公主了。她并不以身份高低待人,把自己当朋友,便全身心为你好。所幸,她还能给自己温暖。
“公主还说姜沉这个人怀瑾握瑜,明经擢秀,是难得的好儿郎。姑娘尽可放心了。”
余德音闻言,也不多什么,只点点头:“如此便好。”
“依奴婢看,是姑娘你太谨慎了。老爷能看上的人,总是没错的。姑娘又写信去求公主帮忙调查……”浦云接过余德音手中的花浇,把它放入最下阁的花台底下。
“你是否觉得我多此一举了?”余德音看了看浦云,“我只是觉得自己无才无德,也不过与他有数面之缘,且还是这样的身份,娶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凡事都要以利益为先,这是她上一世看人的方法,人总是趋利避害的动物,那姜沉到底看中了自己什么?她实在不能理解。
说着余德音转身进了屋,坐在雕花黄梨木圆凳上休息。浦云便知道姑娘口渴了。立马从壁橱里拿出紫砂茶罐,递给余德音,道:“兴许是姑娘你太多心了,这人各不相同,不是谁都有这样功利的心。想必……姜公子是真心喜欢姑娘。”
余德音用茶匙舀了一勺茶,放入茶擂中,细细磨碎了。刹那茶香泗溢。这是姜沉拿来的明前龙井,味道不比宫里的茶。自从认识姜沉以来,他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不但各房都有,连下人们都有。有点像讨好的意思。
余家老爷余申连生意都懒了下来,只是有心情的时候才去庄子里查查帐,收收钱。他原本是武将,最爱的还是舞刀弄枪。余德音也很是无奈。
“想不想好,左右也是这样了。”待水烧开,余德音将茶沫倒入茶漏中,不过片刻,茶壶里的茶水便三沸了。
余德音小心地捧着琉璃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浦云瞧着余德音那小心的模样,笑道:“这样好的茶,日后姑娘可以天天喝了。”
余德音撅了噘嘴,哎哎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这辈子做一个富有的人,喝茶、种花,数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