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颜叫其他人退下,自己照顾睿王。
睿王依旧趴在她腿上说着:“皇兄,我知你是个有雄才伟略的,是帝位唯一的人选,我天生浪荡,才不是做皇帝的料子。”
“好了,”孙颜拍拍他的脑袋,“我知道。”
“皇兄,”睿王突然盯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从前我就说过,愿意在朝堂上为你效力,在战场上为你卖命,哪怕将一腔热血洒尽也在所不辞。”
“好好的,说的是哪门子晦气话?”孙颜叫他不许再说了,叫李福进来,将雍王送回府去。
“皇兄,你信我。”临上马车,睿王还拉着孙颜不撒手。
孙颜:“好好好,朕相信你,快回去歇着吧,喝醉了净说胡话,糟蹋了美酒。”
车轮滚动,帘子摇晃间将月光洒进来,车身颠簸,上面缀着的铃铛作响。
不知为什么,孙颜很晦气地想到了送葬的幡旗,她打了个冷颤,回养心殿去了。
睿王在马车里趴着,侍从要扶他他也不许,口中依然含混不清,他愿意为皇兄而死,直到鲜血流尽,躯体被冷霜一般的明月光覆盖,尸身被丢弃在无人认领的乱葬岗,死讯比一朵花落下的动静更小。
他喜欢作弄周景彰,这么多年来,他太喜欢周景彰看他的眼神了,厌恶,反感却还要在面上强撑友好,他喜欢看周景彰忍辱负重的模样。
一个弱者以欺负更弱者为乐,因为在欺凌发生的时候,他能感受到他的权力,将别人加给他的不堪转移到另外的人身上,唯有如此,他才不是那个不得宠的六皇子,有人在脚下供他踩踏,那他就还是高高在上的。
当然,周景彰眼神中看他比看狗屎还不如的不屑,更叫他深深着迷。他照镜子一样看到了自己,耻辱比欢乐更为深刻,叫人知道自己还活着,在泥潭里打滚,撕碎了面具徒手将血肉钻开将一颗心脏剥开来给他看!
疯狂的迷恋,那是由恨而生的爱啊,不同于男女之情或者其他情感,他对周景彰的狂热不掺杂任何欲望,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情符合这种描述,他看着周景彰,隐忍,而后一飞冲天,就仿佛见到另一个自己浴火重生一般,新的盛开了,旧的就要凋谢,旧日的斑驳应该在帝国的永生中彻底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写变态
第26章
太后养病的第一天,皇后和贤妃来探望她。
太后养病的第二天,后宫其他妃嫔来探望她。
太后养病的第三天,沈嬷嬷已经做好闭门谢绝探望的准备,但是一个人也没来。
……
直到太后养病的第十天,一个人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太后望着自己幼子的面庞,顿时泪如雨下,握紧了他的手,教他野心,要他称王:“景禹,你样样都比老四出色,这天下本就该是你的。”
父母爱子女,为之计深远,可做子女的,心思却不受父母控制,睿王可没有跟太后母子情深抱头痛哭,只推开太后的手,拂了拂衣摆,低头看袖口刺绣的纹路,漫不经心道:“太后是国之表率,自当为皇上尽心竭力,怎么说出这般话来。”
太后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来都不服自己管教,他幼时被关进书房不准出来,不哭也不闹,就那样用眼神冷冷看她,叫她心里发毛,总随手把他揪过来打一顿才算消气,等周景彰真的即位后,对她不冷不热,她才又觉得儿子还是自家的好,回过头来对睿王好,虽然睿王从小被她那般对待,却长得一表人才,待人接物丝毫不差,只是太后总感觉他是一块冰,捂不热。
太后这些年一步步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些事情终究不方便出面,若是代为执政,恐史官指责“牝鸡司晨”,太后这便想到扶植睿王做自己的傀儡,谁料儿子竟然一心向着周景彰,真是要气死她了。
沈嬷嬷看不下去,以老奴的身份为主子辩驳道:“睿王殿下,太后娘娘日夜为您祈福,只盼望能早日母子团聚。您该考虑到太后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生下您,将您抚育成人,羊有跪乳之恩,乌鸦有反哺之义……”
“闭嘴!”睿王丝毫情面不留,恶狠狠地给了沈嬷嬷一巴掌,“你这老奴,本王让你说话了吗?”
“啪”的一声,让沈嬷嬷脸转过去,脸上多了几个红印,沈嬷嬷资历老,又是太后身边的红人,日子久了也算半个主子,多少年了,何曾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一时收了声不再多说什么,睿王看着是个风朗月清的人物,可发起狠来的时候性情大变,连带着眼睛都是红的,就像一头野狼要把人连皮带骨吃下去才算甘愿,这样一个夜叉,沈嬷嬷怎么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