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一个稚子也无须惧怕,只是曾经发生的事情叫知情的人都不敢靠他太近,太后还是良妃时,身边有个心腹玉慧,平日里给六皇子的消息都是玉慧代为传达,玉慧看出良妃对六皇子的嫌恶更害怕他的聪慧为自己招惹麻烦,也对他不大客气,呼来喝去,甚至有人见过玉慧对六皇子大打出手,突然有一天,玉慧叫人发现坠楼而亡,只是在栏杆旁边,赫然有小孩的足迹出现,良妃叫人收拾了痕迹,一口咬定玉慧是自己跳下去的,众人虽不敢口上言明,可心里都认定是那个平日里用一双怨毒眼睛看人的六皇子所为,从此再也无人敢靠近这个阴沉的小孩一步。
太后看气氛僵持,便跳出来打圆场道:“景禹!住手!哀家是为你着想,你自己想想清楚!”
过一两天,太后没听说睿王有什么跟大臣走动的行为,却是跟周景彰下棋酩酊大醉而归。
“太后,奴婢怕睿王不明白您的一片苦心。”
太后拨弄着佛珠:“他胆子小不能成事,那哀家只好推他一把。”
听太后的意思是已经有了对策,沈嬷嬷便不再过问,安心等待看戏。
一早,皇后派人请周景彰去乾清宫一趟。
毕竟是自己的发妻,周景彰也不用做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没精心雕琢自己的装扮,头上一个簪花,清清爽爽去见皇后。
乾清宫里终年萦绕着一种肃穆祥和的氛围,大概是随了皇后的性子,恭谨端庄与世无争。
周景彰入内,向皇后请安。
皇后将他扶起来,拉着他的手落座,左一句右一句地夸他,而后将自己手腕上的碧玉镯子褪下来戴在周景彰的手腕上。
周景彰认得这镯子,是皇后祖母赏赐她的,更是她的心爱之物,怎么能这样随便就送人?周景彰急忙推辞:“皇后娘娘,如此贵重的礼物,使不得,臣妾何德何能,怎么能夺走姐姐的心爱之物?”
皇后不依,拍拍她的手背:“本宫送你的,你收下便是。手镯是本宫当年出阁前祖母所赠,祖母希望本宫早日养育子嗣,为皇上开枝散叶,只是本宫身体孱弱,这许多年来未能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乃本宫心中之痛。”
周景彰安慰道:“娘娘何须这样想,皇上是爱您的,不在乎这些。”
皇后惨然一笑,摇摇头:“皇上越是如此,本宫心中越是有亏欠。舒嫔,如今皇上最是宠爱你,本宫为你高兴,也望你能早日诞下麟儿,那将是整个武朝的一大喜事。”
两人又说了半天家常,皇后才把周景彰给放走,在乾清宫门口,周景彰见到了贤妃和令月。
令月看到周景彰,先是精细,想要飞扑过去,但是奈何被贤妃拉着手,她也不敢有什么别的动作,只是偷偷用一双眼睛看着周景彰,冲他使眼色。
周景彰见令月穿厚重宫装,梳丱发,缀以宝石做装饰,规行矩步不苟言笑,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
周景彰不禁感慨,他好像明白了令月人前人后两副模样的原因,小孩子哪有不爱玩的,可皇家规矩又要她规行矩步,磨平小孩子的天真。还记得孙颜说过,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整天呼朋唤伴和小伙伴一起疯跑,去田埂上偷玉米,在小溪边捉小龙虾,每天从早玩到晚,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令月大概会羡慕孙颜这样的生活吧。总之得想个法子才行,不能叫他们这样拘着令月,不然,周景彰想到了睿王,他怕令月成为第二个睿王。
小孩子不应该成为大人争权夺利的工具,他们应该做自己。
向贤妃请安,周景彰蹲下身问令月:“令月公主,我带你去御花园玩好不好?”
令月很认真地点点头,却很快被贤妃护在身后。
“舒嫔,昨天的事情乳娘都跟我说过了,令月是一国公主,你怎么能带她去玩虫子?”贤妃义正辞严道,“多谢妹妹好意,但令月还要学诗词歌赋,怕是不愿意去御花园了。”
周景彰看到令月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但令月还是强硬地挤出微笑:“谢谢舒嫔娘娘,可是令月有功课要做,等以后有时间,令月去找舒嫔娘娘玩!”
明明不甘心到了极点,可她就是憋着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周景彰心疼她,伸手摸摸她的脑袋,露出腕上的碧玉镯子。
“妹妹手上的镯子,可是皇后娘娘所赠?”贤妃问。
周景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