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娘很高兴,那一世陆宣义在秋闱时,吐血而亡。官府的人也没有查,因为秋闱连考九天,身体不好死去的考生也不是没有,大家都认为是正常的。
倒不管他能不能考中,只要哥哥好好的就行。
陆宣义也难得的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露了几丝顽皮,他说:“听说京中风气逐渐开放,贵族女子都可着男装出门,妹妹你久在家坐着,不如跟我一道出门去玩玩。”
幻娘求之不得,也不敢说自己早就跟着慧姐穿男装出去玩过,便穿了哥哥旧时衣衫,跟着他出门去玩。
他们带了几个奴仆,去闹市闲逛,陆宣义想去看看古董字画,便挨着看。
在一家书画店里遇见了蔺因,他穿着身素衣,整个人有些呆滞,坐在店中喝茶。
陆宣义便去与他见礼,幻娘跟在身后也行男子之礼。
他看见幻娘,淡淡一笑:“陆小姐,有缘。”
“蔺某来此,正是为了装裱陆小姐的画作。”
正巧店里的师傅拿裱好的画出来,蔺因看了看,点头付钱。
那副画正是幻娘初春时作的蔺夫人赏花图。
春去秋来,物是人已非。
“亡妻在时,没留下肖像,只陆小姐一画留有她的形容笑貌。”他叹道,浑浑噩噩地走了。
幻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蔺太守真是用情至深。”
店里的掌柜说道:“是啊,本来这些小事他派下人来就可以了,偏偏自己跑一趟,还要守着做,硬是怕人不小心弄毁了。”
等了一个多月,终于放榜。
乡试第一名。
陆宣义。
陆宣义知道结果时,不惊不喜,倒像是早已知道,只是整个人长吁了一口气。
幻娘正巧与他坐在一起谈音律,听见这结果简直要跳起来,哥哥才堪堪十四岁,十四岁中举不稀奇,十四岁的解元郎可从未有过。
陆家张灯结彩,办各种大宴小宴,请亲戚,请先生,请同窗。
门口锣鼓喧天,陈氏请了耍杂技的,舞狮的,又洒钱办流水宴,供人吃喝。连着热闹了一个多月。
先前陆尚书本就在临安城多有故交,只是都与这庶出的四房来往淡淡,如今竟好似曾经多亲热般,那些太太奶奶上门来与陈氏闲话,一口一个姐妹,光是要认幻娘做干女儿的就有八个。
最多的还是说亲的,冰人踏破了门槛。
陆宣义放话现在不宜订亲,影响未来考试,陈氏便让门上的人拦着,各家请的冰人便在门口排起了长队,誓要把婚事说定。
幻娘把这好消息赶紧写信告诉了小王大夫,近来他已到了南诏,山高水远,飞鸽传书常常传不到,鸽子半路上遇见猛禽,信件便只能遗失了。
她现在写信都由正经驿路邮寄,怕废了他们组织辛苦训练的鸽子。
走正经驿路也至少得两个月,这份相思着实难熬。
寻常官宦之家的宴会从来都不会请陈氏,众人都觉得她家没人撑门户,往后便是商户,如今家家都给她递帖子。
那些人家发现陆家在儿子婚事上咬的很紧,便转而求娶女儿,无论如何誓要与他家做亲戚。
幻娘跟着陈氏出席那些宴会,便像唐僧进了蜘蛛洞,动不动便是一个中年贵妇与她说几句话,天花乱坠夸一通,突然就介绍自己家儿子品貌才学,堪为良配,愿结两姓之欢。
陈氏坚持了自己的立场,说姑娘还小,暂不定亲。
她素来因做生意寸步不让而有浅薄名声,如今在儿女婚事上没有被那些高门大户晃花了眼,仓惶订亲,倒也博得上流社会交际圈里人一些称赞。
殊不知,只是那些上门说亲的人家,都没有达到她的期望值。
第六十九章
陈氏悄悄对幻娘说:“幻姐儿,你也别急,母亲定要给你好好相看,找一个绝好的人家。”
幻娘只能笑着应承了。
她觉得,这个势力的嫡母,未来会与自己产生激烈的争执。
京城的消息传到了临安。
陆家大房两个公子名落孙山,陈氏更高兴了,又让人在门口放了几串鞭炮。
她们关注京城大房二房的消息,那边自然也在关注四房的。
陆雪松入鸿胪寺礼宾院已有半年,政务上的事,得过且过,要说出差错,那也没有,只是与他父亲比不得。
当年的陆探花与郡主婚后,因为是一甲第三名,又蒙岳父保荐,不入翰林院,直接入鸿胪寺做官,他积极为上官分忧解难,下班回家还刻苦学习西域诸国语言,三四个月下来,见到番邦使节,不须翻译,也可叽哩哇啦聊得亲如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