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很娇软_作者:山间人(46)

2019-06-11 山间人

  若是承认他说的没错,那便证明自己过往的执念与算计,都毫无用处,可若说他有错,她又想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

  一连数日,郑氏都怅然若失,每日见魏祈宁来问安,习惯性要出口刁难几句,却会立刻想起儿子的话,到嘴边的讽刺生生哽住,反倒让魏祈宁乐得轻松。

  魏祈安修养了两日,都未去国子监上学,大好后又特意去西院,将衣服还给魏祈宁,再替郑氏道歉。

  魏祈宁对这弟弟越发改观,原先只觉他冷漠,对自己有明显的轻视,如今倒觉他是个难得光明正大,我行我素之人。

  徐致清这几日在监中未见魏祈安,幸灾乐祸起来,甚至悄悄在同窗间造谣,说魏二公子太过自满,不过是得了个经魁,就自大得连学也懒得上。

  魏祈安听说后,不过冷笑,愚人才如此逞口舌之快,在科考考场上拿出真本事,写出好文章,才是正事。

  转眼三月,会试近在眼前。

  魏襄比先前乡试时更重视许多,不但带着二人去孔庙拜谒,还特命魏祈宁到武庙去烧香拜一拜。

  老夫人指着儿子,难得说了句好:“这样才像个亲爹样子。”

  三月初九是会试第一场,考四书文。

  魏祈安照规矩,初八日便要提着考篮入场等候。

  魏祈宁送完他回到院中,刚刚铺开纸要练两幅字,就感到下腹处传来熟悉的绞痛感,紧接着就有温热的液体,这是葵水来了。

  她脸色泛起苍白,心里却松了口气。

  幸好赶在考试前,熬过这最难受的两三日,后面便不用担心了。若是在考场中,又或者是武试的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只是老夫人见她脸色不好,直担心她是压力太大,身子骨不好,总要请大夫来替她诊脉。

  魏祈宁无法,只得与宋嬷嬷商量着,去中院请安时,便悄悄抹一层极淡的胭脂,增添些血色。

  如此一来,却让府里的丫头们越发春心荡漾,只碍于巧儿的前车之鉴,没人再敢做那痴梦。

  一直到十四日,会试文科最后一场,武科第一场,魏祈宁终于提着考篮,和魏祈安一道登上前往考场的马车。

  虽然会试与乡试的流程大同小异,但因重要程度大大提高了,魏祈宁到底还是紧张,坐在马车里无法静心,只好将之前自己准备的几篇时务策文从头到尾默背。

  背了三遍,行到考场外,她终于觉得心绪镇定下来,方提着考篮,带上棉被、手炉和干粮下车,往入场的队伍走去。

  魏祈安的马车停在她前头,两兄弟相对望一眼,魏祈宁道:“望二弟能金榜题名,得偿所愿。”

  这是她的真心话,魏祈安与他母亲不同,不但学问做得好,更难得的是为人。且若他有了功名,郑氏的心思也能更多放在儿子的仕途上,少在内宅中做文章。

  魏祈安面无表情,低垂着眼帘,最后将郑氏替他准备的那件备用的靛青色保暖披风塞给她,说了句:“也望兄长登科及第。”

  说罢,转身快步朝队伍中去。

  魏祈宁捏捏手中厚实的披风,想起三月天仍寒,这个弟弟大约是让她夜里在考棚中不要冻着吧。

  到底是疏淡了十几年的兄弟,连关心之意都表达得如此别扭。

  她悄悄笑了,若郑氏知道她替儿子精心准备的东西落入她这个“招人嫌弃”的原配之子手里,怕要气歪了鼻子。

  考场外的点名与检查和乡试时大同小异,只是都更严格了些。

  魏祈宁排队等着,不时观察周围的考生们。

  因天气冷,有的考生带了串火红的辣椒,冷的时候就嚼一嚼,提神又取暖;有的考生则用衣物将自己从头到脚都裹起来,监门官不得不耐心的等着他将衣服一层一层脱下,逐一检查过后,再看着他一层一层穿上,才放入考场中。

  数百考生中,她匆匆瞥过,见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顺天府乡试时遇见过的。其余考生都来自全国各州府,操着五花八门的口音,甚至还能见到穿着南境少数民族服饰的考生。

  魏祈宁一时好奇,多看了两眼,只见那年轻男子身高八尺,五官俊朗,肌肤透着健康的小麦色,头戴兽皮毡帽,身穿彩缎长衫,外罩羊皮坎肩,脚蹬鹿皮长靴,与周围随处可见的儒生打扮截然不同,瞧着像是当地土司贵族家中子弟,却不知为何要来参加科考。

  那男子感受到魏祈宁的眼光,也冲她友善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