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点儿也不像军统的人,可是,我也不像。”洛书文背过身,神色有稍许的动容,“不过,这是我的选择。凌大夫,多谢您的提醒,再会。”
民心所向之处才是真正美好的家园。洛少将倒是看得很透,不是吗?为这样的党国办事,他真的觉得值得吗?
自己或许能改变他的想法,唯一担心的是,再这样说下去,恐怕会暴露身份。
杏年猜测到了他的想法,拦住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既然洛少将不愿意,那就别强求了。”
凌季南犹豫了很久,还是缩回了手。
雨,仍然不停歇地下着,浸润着世间万物。
苏忆歌抱着一叠厚厚的书,持笔坐下。
藤蔓苔藓密密麻麻地爬上了木质的窗沿,显出了难得的鲜活与美好。桌前摆着一株颜色鲜亮的鸢尾花,正开得轰轰烈烈。
抽出书签,翻开书页。
苏忆歌低下头,下意识的别开挡在眼前的头发,却碰到了鬓角柔嫩如初的花瓣。
自他送自己这份礼物以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九夕哥哥……我好似又听到了,来自你的足音。
另一个世界的人啊,你们过得好吗?
……
有了苏忆歌的帮助,凌季南和杏年的任务也稍许有了些眉目。在凌季南的安排下,组织已经认同了苏忆歌的身份,她终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党员。而凌季南在她入党后不久,便因组织的任务去往台湾,之后便杳无音信。
在其他同志的指引下,她开始学习先进的思想,尽心尽力为组织付出。
她就像一只刚刚展翅的雏鹰,试探性地向这个未知的天空飞去。
苏忆歌和宵玉偶尔保持信件往来。苏忆歌告诉宵玉,程山绘已经成功脱险,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就留在了这里,但有时间一定会回来看看。
这份谎言安慰着宵玉,同时也安慰着苏忆歌自己。对,阿绘还在执行任务,他一直都没有离开,化为力量陪伴在自己身边。
流年易逝,转眼又是一年冬日。
1949年1月,北平和平解放。
听闻喜讯,苏忆歌向组织请了假,挤出时间匆匆赶往北平。
唯一遗憾的是,她还是回来的晚了一些。
苏忆歌缓步踏在北平的小街上,阳光若碎金般洒落,与枝头金灿灿的腊梅相互应和着。热闹的街道终于消散了压抑的气息,迎来了新生的希望。学生兴奋地挥舞双手,争相传告这一喜讯。此刻,即便是冬日,人们的心田依旧春暖花开。
在这其乐融融的日子里,苏忆歌与宵玉约定在剧院见面。
剧院的外观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来往剧院的人似乎少了很多。苏忆歌立在虚掩的门前,恍惚间听闻小旦立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戏。明明灭灭的灯光映亮了她的瞳眸,眼前虚无缥缈的景象不真实到可怖,仿佛一握便会消失一般。
熟悉的事物再次出现在苏忆歌的身边,使她瞬间失了神。
“忆歌妹妹,是你吗?站在门外干什么,快进来坐坐呀。”
苏忆歌怔怔地回过头,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宵……”
“地下工作已经结束了啊。不必叫我宵玉了,唤我肖婉黎吧。”站在苏忆歌身后的少女歪着头,牵起对方的手,甜美的笑容一如当年。
“等会儿带你去见团长。”宵玉轻轻推开了剧院的大门,一蹦一跳地向前跑去。苏忆歌也跌跌撞撞地跟上了她的步伐。
“对了,九夕哥哥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对不起。”宵玉的疑问直击苏忆歌的心扉,她忍着心灵的折磨,只被硬生生逼出了这三个字。
对于宵玉,苏忆歌深感歉疚,她用谎言欺骗了好友多年,却一直等不到解释的机会。
可事实总归要面对。她现在不能逃避了,逃避或许只会显得自己卑微。
“看来是真的……不过,没关系呀,我理解你,不用说对不起的。”宵玉挤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顺带揉了揉苏忆歌的头。
“你怎么知道?”
宵玉理了理裙摆,收起了笑容:“这是叶陌同志向我们传递的最后一个情报。团长与军统特务做了一个交易,团长出卖地下党情报,那名特务便帮他救出关在国民党监狱的弟弟。接到情报后,由于团长的弟弟凌季南同志是我们组织的重要人物,上级也选择对团长从轻发落,仅仅被组织除名,并且选择对凌季南同志隐瞒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