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狗:“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什么嘴脸。”
妖狐:“哦,感想?”
大天狗:“金玉其外。”
败絮其中。妖狐在心里接上。
这差不多是指着脸骂人了,要是往常他早就翻脸了。
不,不能以往常而论,若按正常情况,他们根本不会有对话到这一步的机会。非常时期,自然要非常对待。
反正打是不可能打的,他们撕破脸皮,最难做的是夹在的阿谖。
“众所周知,我长得一表人才。”妖狐很不要脸地颔首。
不就是不要脸吗?
要是双方都死要面子,这天怎么可能聊下去。大天狗一看就不是放得下包袱的类型,正好只要他想,最不缺的就是脸面。
这回大天狗忍不住看了他一会儿,好像对他的无耻有了新的认识。
“挖心人,无心人。”大天狗刺了一句,“世人所言,并非都是虚言。”
“流言止于智者。”妖狐不打算示弱,“人也好,妖也好,总该实事求是,因时而变。”
一片樱花花瓣慢悠悠的打着转落到瓷杯里,清酒翻起圈圈涟漪。
妖狐的笑容绚如花,大天狗的神情冷如冰。
双方剑拔弩张,暗流涌动,不肯退让一步。
“……你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大天狗眉目冷凝。
“彼此彼此。”妖狐眉开眼笑。
大天狗又拿起那个盈满酒液的杯子,连同小舟似的樱花一饮而尽。
“可是她喜欢你。”空空的瓷杯复被放回石桌,发出一声脆响。
妖狐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大天狗目光如雪亮的刀锋,“我不能无视她的欢喜,也不能无视交托真名的重量,但你这样的妖怪,用真名作为筹码算计也并非不可能。”
妖狐:“你把我想的太坏了。”
大天狗:“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你。”
妖狐:“……”
这话他可没法接。
“爱情会使人盲目,人在局中便会看不清自己。”大天狗说,“但我会站在局外一直看着。”
妖狐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手起刀落,没想到你会这样……嗯,我是说这么平静。”
“……”大天狗沉默了一下,“我想过一千四百二十七种处理掉你的方法。”
妖狐笑容一僵。
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真的合适吗?
“也许我提前把你清理掉对她会好很多。即使你是真心的,你们之间的差异也太大了,不论是身份还是精神。不带偏见和私心的说,我并不看好你们。”大天狗眸光幽幽。
居然一脸坦然的,把自己一直带着很深的偏见和私心的事说出来了。
话说不带偏见和私心,都是不看好,要是戴着有色眼镜的寻常状态,岂不是看他一眼,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大天狗省略掉了很多心路历程,他并不擅长对人剖白自己,何况他也不想对妖狐说。好像说了,就输了一局。
坦白说,当大天狗亲眼看见阿谖和妖狐在一起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想把源博雅吊起来打一顿,居然让妖狐这种危险的家伙接近阿谖,还让他摘走了他们的宝物。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做。
固然很想责怪看管不力的源博雅,但大天狗一直是个比起责怪别人,更善于揽下责任到自己身上的妖怪。
他深深地反思了自己。大天狗不畏惧失败,他在幼时翅膀孱弱飞不起来,也从没放弃过,相反他很擅长反省自己,更改处事的态度以达到目的。
不能接受失败的骄傲,只不过是徒有其表,大天狗一直这么认为。
但阿谖似乎和他遇到的所有事都不一样,当大天狗意识到自己过去做得不够好之后,发现并不是他反省之后,就能重来一次。
他因为自己的原因,不顾阿谖的意愿送走了她。阿谖才会被源博雅收养,才会成为安倍晴明的弟子,才华遇到该死的妖狐。
一切已成定局,就像他不可能回到初遇阿谖的时候,把她妥善保护起来一样。
这对大天狗而言,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他可以忍受一千次重复推算的枯燥,却对难以把握的唯一一次机会感到无所适从。
他是第一次抚养一只幼崽,这是不可复制且无法取代的体会。以后他可能会捡其他幼崽,可能会做得更好,但都和阿谖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