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相与低下头,对上我的眼睛。我想到了一个新学的词,柔情似水。
他问:“在想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所有皇子里最高的?”
白相与想了想:“应该是。”
我说:“白羽泉挺高的。”
白相与说:“我比他高。”
我说:“哦。”
行至落日桥,桥下一株柳树前,白相与停下脚步,我也跟着停下。
白相与说:“我要下江南,你去吗?那里风景正好。”
我轻摇头:“我在宝鸣山,陪师父。”
他看着我,墨黑沉静的眼眸中似有什么话要对我述说。
我说:“路上平安。”
他凝注我的脸,慢慢抬起手。
我缓缓往后退。
他在伞内。
我在伞外。
不长的距离,隔着如烟雾般朦胧的绵绵细雨。
他的手在空中停留,指尖沾惹了缠绵悱恻的春雨,过一会儿,收回。
我垂头看地上潮湿的青石板路,默然不语。
半响,他忽然笑了,如世间最美的春景,说:“我知道了。”
我忍不住抬起头,问:“你知道了什么?”
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的脸,缓缓回答:“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我算是明白父皇为什么那么痴迷你娘了,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我低下头,一言不发,可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怦怦乱跳。
“白冷。”
他突然捉住我的一只手腕,举起。
“你……”
我心慌意乱,刚欲挣脱他的手,他已将伞柄交到我手中,然后转身,过桥。
平生烟雨几多?
几多有情有义的人在春天里相见?
我忽然生平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春的气息,它是那么的生机勃勃,种子破土而出,它要发芽、它要长叶、它要开花,它的生长,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
我撑着伞,怔怔望着白相与清俊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蒙蒙细雨中,心底生出惆怅之情。
山上山下满烟雨,欲散欲合。
青山湿透。
只心中默念一遍他的名字,我的眼睛里,也染上了烟雨。
第18章 为情所困
白相与离开五天后,赵飞又来到宝鸣山。他交给我一个盒子,说:“下个月十八号是皇上的生日,七皇子希望您能回去,到时候微臣会来接小公主。”
我回到房间,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通体血红的玉簪,上面雕刻着梅花,栩栩如生。
皇族男子表达爱情,会送一只血玉簪,非常之昂贵。
握着那根质感细腻的血玉簪在手心,手渐感不稳,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来,我想我今日是拿不动剑了。
白相与,你……
够胆大包天。
第二天我起床晚了,师父来敲我门,我也不想去开。
师父在门外问:“小冷,你生病了吗?”
我躺床上有气无力地回:“没有,师父,我想休息一天,今天不练剑了。”
师父说:“可以,但你也得出来做饭啊,为师饿了。”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出去,昨晚几乎没睡成觉,脑袋又昏又沉又重。
师父说:“怎么了?没睡好?”
我摇摇头,精神恍惚地说:“没有,师父,早饭你想吃什么?”
师父摆摆手:“算了,看你气色也不好,我们下山吃吧。”
我们到山下村头茶摊吃馒头,王老二家的馒头做的很好,又便宜,豆浆随便喝。吃的人很多,连个座位都没有了,我和师父只得站路边吃。一个村民要让位置给师父坐,师父摆摆手:“谁先来谁坐。”
师父边吃边问我:“你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啊。”我喝完豆浆放下碗,手里捏着馒头往山上走,“我先回去了。”
回到山上,我一整天都是魂不守舍,捏在手里的馒头都干了,碎了。
师父终于受不了了,一拍桌子:大喝道:“白冷,再不说就给我滚下山去!”
我欲言又止:“师父……”
师父又拍一下桌子:“说!”
我咽一下口水:“师父,如果有人跟我表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