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余光看了眼楼下满满来人的早市,再看向向她走来的柳梦汝,咬了咬唇。
“我以为这是我的休息间?”
木门应声被推开,楚碧城的红衣刚露出一角,沈无心就眼睁睁看到柳梦汝变了脸色。
“我刚向殿主讨要了。”柳梦汝团扇轻摇,语气似是情人间的低语,“或者,你把取白鹿项上人头的任务给我,我再还给你?”
楚碧城悠然走来,把沈无心放在窗棂上的手拎下来,放在手里把玩般观察,“牌子既摘不换,你是想殿规处置?”
柳梦汝盯着他,“你又不是在乎殿规的人。”
销魂殿内奇怪的人不少,她或多或少都心中有数,只有这人,她摸不透他。
这人向来目无殿主,我行我素,要不是殿主重用,她都怀疑他有没有把自己视为销魂殿的一员,现在又来说这个?
楚碧城拎着沈无心,路过她的时候笑了一下,“你知道就好。”
柳梦汝抬眸和他眼神相对,等他出了门,才心有余悸,“这眼神真是吓死奴家了。”
盯着她看的男人不少,可是盯着她像是看着死物的,他是第一个。
惹不起惹不起。
柳梦汝房间外是教坊的四楼,粉白二色的轻容纱装点着一圈“花魁”的房间,中间栏杆外,可直接看到一层大厅的各色美好的小美人们。
窗户外风一吹进来,带起帐幔摇曳,便是一阵香风。
楚碧城带她到平常教坊里花魁挂牌的架子前。
那架子很高,几乎和四楼的梁柱齐高,上书“勾魂架”三字,架上面挂满了牌子,写的却不是“花魁”们的名字,而是待杀之人的。
按刚才柳梦汝和楚碧城的对话,这些任务是殿主发布的。
也不知道哪些是殿主的意思,哪些是交易,反正钱能拿到就是了。
沈无心想起刚才他们说的教规,“这样的话,谁能保证杀手们守规矩呢?”
她说完便想到,仰头观察旁边的楚碧城,“有没有喂你们吃什么奇怪的毒,好控制你们?”
楚碧城问,“想知道?”
沈无心点头,“嗯。”
楚碧城露出个得意的笑,“不告诉你。”
“......你幼不幼稚啊。”沈无心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转头去看任务牌子,倒是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
她一个个看下来,最后在清镜书院的牌子堆中看到一个特别的任务。
——腊月十九,清镜书院婚宴,新娘。
楚碧城顺着她目光看去,看到了他本来准备摘的牌子,“你去清镜书院是看婚礼?”
沈无心条件反射地否认,“唔,不是。”
继而想起来,她一开始好像就是让他带她去清镜书院。
只是她当初只是随口一选。
反正哪里都可能变,但十年的时间,不足以清镜书院消失。
不然鹿灵怎么会让她死而复生呢?
楚碧城想起刚才她站在窗前的样子。
和以前一样神采飞扬,无法无天,只是她想纵身时多了那么一点愁容。
他伸手摘了牌子,“走吧。”
沈无心盯着他的笑脸,下意识吐槽,“......你是狗吗?”
楚碧城笑眯眯地反问,“娘子说什么?”
“没什么。”沈无心反应过来她刚才干了什么,说完才把牌子拿过来,“别再叫我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醉戏窦子美人》
岑参
朱唇一点桃花殷,宿妆娇羞偏髻鬟。
细看只似阳台女,醉著莫许归巫山。
第10章 立春 02
楚碧城带着沈无心一路南下,到了滁州,却没有选择继续赶路进扬州城,反而在滁州的客栈安定了下来。
不过连日赶路,沈无心也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他在这一定客栈,她便一头扎进床上睡死了。
是日日头西下,夕阳的余晖从窗户洒入,洒在她沉睡的面容之上,刺得她眼睫微颤。
忽然一个阴影挡去了刺目的光线,这下沈无心反而睡不着了。
她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楚碧城蹲在她床前,抱着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不饿吗?”
“吃饭了?”沈无心茫然地盯了他一会,爬起来揉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