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瑛是极为标致的江南人儿,原是在元年的时候采选入宫的,初封宝林,后就沉寂在后宫里头了。
宋舒窈知晓有这么一号人物还是在藏书阁时遇见的,二人难得志趣相投,也便时常照看着了。
后来在二年初大皇子出痘时孙瑛在宋舒窈的提点下照看过几月,这才得了陈桓的青眼,不多时便晋为昌小仪了,更是允了孙瑛教养大皇子。是以孙瑛时常说是定娘娘救了嫔妾,二人的关系更是亲近了。
孙瑛连忙“诶”一声,坐到跟前时才前前后后的看过宋舒窈一回:“看着姐姐的身子大好了,我打心眼里高兴,好姐姐,前些日子你可吓死我了。”
“一大早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我这不好好的了吗?”
一面说着话,宋舒窈一面将一早小厨房做的糕点推了过去,又亲自给孙瑛添了一盏茶:“才下了一场秋雨,外头正冷着,快喝口茶暖暖身子。”
孙瑛笑得眉眼弯弯:“我身子好得很,反是姐姐……”话说到一半时孙瑛从背后取出了一只袖套来:“我给大郎做衣服时翻出来一张上好得狐皮,想着姐姐平日里最是畏寒,就取了整张背的皮给姐姐纳了个袖套,姐姐快试试合不合适?”
宋舒窈面上是嫌弃的,是说有给我做袖套的这么些功夫,不如多带着大郎去给重华宫请个安,手里头的动作却丝毫不做假,将袖套戴到手上时又很满意的一笑,又伸出来给孙瑛看了看:“你瞧瞧。”
绿子在一旁笑了出声:“娘娘只有在昌主儿跟前才有几分真性情呢。”孙瑛腼腆一笑:“绿子姑娘这是在打趣我呢,要我说姐姐这是身子爽利了,心情也好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宋舒窈瞪了绿子一眼,又将袖套褪下来仔细放好,一手拉着孙瑛的手:“阿瑛啊,你也不必藏着话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第4章 大郎生母
孙瑛心下一震,转而又是了悟,是了,定贵嫔一贯通透,哪里有她看不出来的事情呢?
孙瑛这会是又羞又愧,就连耳尖鼻尖也跟着红了起来,在宋舒窈跟前更显的自己心里藏了话,一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就连面色也跟着白了些。
宋舒窈看孙瑛这般,哪里能不明白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拉着她的手紧了些:“阿瑛啊,我是真的想开了,你不必为我忧心。反是你,大郎有多少日子没有见过他父皇了?你不上心重华那位,可大郎终究是长子,他来日如何咱们谁也是说不清楚,你哪里能这么狠心呐。”
“姐姐是知道我的,我的心思向来不在这些事上头,陛下将大郎交与我,哪里是疼宠我呢?卑贱之人养大的长子,哪里有能继承大统的权利呢?好姐姐,你就由着我吧,这样就很好了。”
宋舒窈不曾想到孙瑛竟是这么想的,这时也只有叹一声的功夫,到头来笑了一笑:“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听大郎他母妃的故事吗?我今日且讲与你听一听。”
在宋舒窈说这句话的时候琉璃就带着一应伺候丫头下去了,就连殿门也阖的紧紧的,琉璃站在殿门外头,竟也听不到里头的丝毫声音,只能透过玻璃纸隐隐看见孙瑛添茶的动作。
而此时的殿内,宋舒窈正在徐徐道来:“我还记得徐氏,对啦,也就是昭妃,大郎她生母姓徐,是个极为温柔的女子。她原本是扬州城里一家普通富商家里的小姐,是在南巡时与当是还是三皇子的陛下相遇的,期间情形如何咱们也都不知道,只清晰陛下将她从扬州带了回来,安顿在了王府里。”
伸手比划了一番:“那时我与她在一个小院里住着,她是极为得宠的,每月都有大半个月的时日是她在书房伺候着,陛下也待她是极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就离了心,此后再也不见两人相见。”
说到后头时宋舒窈的声音愈发低了:“你知道吗,我生平头一次看到陛下失态,是在昭妃难产的那个夜里,也是在那个夜里,我才知晓他们间的情谊到底有多么深厚。后来啊,昭妃拼死替陛下留下了长子,自己却先去了,从那以后,大郎就是陛下亲手带大的儿郎,若非二年的那场痘疫,陛下哪里舍得将大郎交给旁人呢?”
宋舒窈伸手轻拍孙瑛脊背:“阿瑛,在大家都以为留不住大郎的时候是你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所以陛下才信你将大郎交由你抚养,你哪里能这么想呢?我今日与你说这些话,就是想要你知道,无论是我还是陛下待你的心都断不会有害你的意思,这些话你听完了也就过去了,走出去了也就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