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煦这才放了茶具,自坐去别处,沉吟片刻后言归正传,慢慢道来后又问:“想来本王这地方从前只不过海上一荒地,人烟存在得晚,不知天师到来,是否除赏景闲逸外还有其他事呢?”
这是他此时最想揭开答案的时候。
那道袍子男人眉目流转一圈,再看过来时则已肃穆几分,双手行礼高过头顶,一边鞠躬:“实不相瞒,吾确实有事求于府上协助,不过若王爷通晓了其中利害,也定要施以援手。”
座上的陆煦搅动温茶的动作渐缓,道:“此话怎讲。”
于是便见道人端正站立向一边,执起放置一边的随身摇铃,而明明示范的晃动手中之物,道铃却无半点铃声发出。
“此物名唤摄妖铃,自发的响声可专用于追踪妖魔,而数日前我在贵岛上便听过铃响阵阵,”他亦是时候沉声道,见上座的男子竟依旧目光平和,便又取出袖口一沓符纸,念了咒在指间划过一张后,再现了符纸吸取四面黑色气息而自燃的样子,道,“此象若不算,我还探得了妖邪气正滞留于我的随身符纸,而那气息,分明以贵府这一带最为浓厚。”
符纸燃烧殆尽,陆煦再看向那再度鞠躬,默然向自己请示他态度的身躯,只不过他一时无言,气氛凝了凝。
“是这样?”许久后才终于言带了好奇的,激动了语气道,“那便有劳天师游玩之余多为岛上分忧了。不过兰屿这些天可都清净得很,你莫白费了一场功夫才好。”
那垂发长须,道袍穿着得有些不羁的红袍男人再度拱手而礼,定定重复着又一句——
“只要王爷是时候援助,无极愿为擒拿妖魔赴汤蹈火。”
无极,镇京令牌上的名字,院中数以个计的天师之尊,又该是如何一个事事至极之人。
夜以继日的赶回兰屿,恨不得连路过有人烟的村庄时都飞身而过,白荼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进门才喘了口气,便被屋檐下的一道红光突然霹得头痛惊叫。
与此同时,月色弥漫的花园里突然出现陆煦身影,而她脑海中还闪现着屋檐下飘舞的镇妖幡。
她到底比凡界普通的小妖力量强些,闭眸定定一运全身气息,挥手便将身后那符纸震碎。
捂着被击痛的头部,几乎是下意识朝他走去,也没来得及反应陆煦朝她挥手时警戒的话:“别再过来……”
下一刻,她便再度被四周突然闪烁的凌厉光影所渐渐包围,电光火石间他一腾而上,直拽住了她手臂便往外扯带。
“啊……”依然被击得心有余悸的白荼便是这样踏出了脚下的道符圈……
发须未理,暗红色道袍的男人一路横冲直撞进了主院门内,因府内守夜侍卫毕竟不多,于其将要凑近房门时才予以拦截。
“无极天师!你捕妖邪是大事,可再往前便是我们殿下居所,你未免闯势太贸然了吧,”为首的侍卫领人直截横刀阻拦,一边道。
无极蓦然步履一顿,再往前难行,索性作了拱手之礼,朝房内高喊——
“不知王爷可在屋内!但如今摄妖铃剧响,乃为大不祥之兆,府院上上下下切不可疏忽!王爷……”
“咳……是无极天师在外面吗,”门里竟亦应来声音,不过话声带着浓厚的疲倦,无疑令激昂的听者错愕至极,“本王已休憩下,有何事明日再谈吧。”
不久前才为铃响而激动万分的男人愣在原地。
“可现下邪气直逼此处!事不宜迟,您若不及时调动岛上人手合力追踪缉拿,难保妖孽溜走!”不过很快便突然冲向门前,没了礼数的伸手去拍打。
这样的举动惊愕得侍从都下意识拔剑而上,纷纷肃穆了气势:“天师——”
一人的孤独呐喊便成了僵凝的对峙。
确认门外的动静渐渐消失,门内微弱的光线中,看着门的白荼这才忐忑开口:“他是……”
“严无极,曾是京都有名的捉妖师,恐怕进了镇京院后受了其他人排挤,非要带些功绩回去,”陆煦陈述得倒也利落,“可他竟找来兰屿这荒野地方捉妖,岛上也算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只是太过像准备已久的话,反而令她不安地猜测:“那,你信了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