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镇京院的最高长老,连带着众多嘈杂的脚步声,焦急地停驻在门外。
白荼忐忑地看向扭头的陆琰,却未想,陆琰只是迅速扫视过她及陆煦,便朝殿门道:“寡人同皇弟聊得很好,没有什么妖邪,你们都不必大动干戈。”
“可法器确实异样,皇后娘娘也明明求了臣等来降服的!”门外的声音却穷追不舍,抱了誓死要护卫帝王之心,“陛下可不要被蛊惑了心智!”
话落便又听门外众多巫师同守门宫侍争吵的声音,一方试图闯入一方无君令不放行。
彼时白荼感到怀中男子昏沉中的挣扎,并对陆琰道:“皇兄,你我恩怨同她无关……”
“我知道,”陆琰看着这二人,颇有无奈,“可你也听见了,现在就算我放人,她也出不了宫。”
过去白荼冒名顶替边疆将领入京求庇护的小姐,自告奋勇要当眼线人时,他监视陆煦的心思并不坚决,可有了她长期书信报告,他也才相信胞弟是当真颓丧且病入膏肓,相信这女子当真只是为陆煦而去。
他的目光扫过陆煦,沉吟再三,终于在门外传入的喧哗声中清声对两人道:“这里是宸宫,阿煦过去你年纪小不记得,可我一直知道这宫院角落的耳房内有小道通去御花园,挪动书柜便可见小门,你要是觉得你们俩个能一起出去,那便去罢。”
命尽也好,妖也罢,他不过是想放一条路任其离开。
互相搀拥的两人面面相觑,还是由陆煦郑重道谢:“谢陛下。”
于是白荼顺着陆琰所指的方向,很快便扶他一步步朝那耳房走去,期间又听身后的陆琰唤——
“阿煦。”
眼神有些迷离的陆煦转头,而陆琰仍负手立在原地,面情是久违的放下了一切威仪,道:“我同你从来就没有恩怨。”
他亦点点头,一瞬间有时光穿梭到年少时,那个兄弟二人没有猜疑和争执的年华。
☆、第十二章
长长的密道内空气稀薄,于白荼倒没什么,陆煦便越发难以忍受。
“咳……”原本就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已呼吸微薄,终于软靠在墙壁,背过身道,“这密道许久无人走过,瘴气太重,我怕是不能跟你前行了。”
微弱的灯光里,白荼却没看清他痛苦的神色,乐观道:“没事,我给你渡灵力,你会无恙的。”
“没用了,我自己该是什么命数,早便有所准备过,”陆煦却立即驳她催促她,“镇京院的人找来之前,你还是快走吧。”
危险关头的白荼不禁听得烦了,突然没了好语气:“走走走,你就这么期盼我走!我要是以后都不再来,你就会高兴得很是不是!”
“那你以后也不必来了,”陆煦饶是时宜地又接着道。
她不禁闷气得很:“你……”
手指向他又最终放下,予他坐下休息的时间,自己则四处打探环境,毕竟两人还不熟悉这密道。
但也就是不熟悉,导致天窗口突然出现巫师面孔时,令她猝不及防。
“妖女……你果然在这附近!”试图以法杖击碎天窗的无极惊讶地嚷,她愕然回视眼远处角落的陆煦背影,主动使了术法穿墙而过,由于她背部所受的法力救伤,催动大的法术时不禁痛苦翻倍。
眼看她跳出密道后便跑,无极立即一跺法杖,飞快地追去:“哪里跑!”
“无极天师!”可两人才绕了一圈,气息越发感到枯竭的陆煦拼命扶墙出现,对那奔跑著的巫服男人道,“本王命你放她离开……”
“殿下病得糊涂,还是管管自己这幅模样吧!”无极却对他接近恳求的话全然不上心,甚至不屑之余,又对女子轻蔑道,“鲛人焚心必死无疑,嗬,不要以为凡物治不了你!”
话毕同白荼又是几下交手,途中其掌心突然燃起青色火焰,掌风所及之处,白荼招架不住而节节败退。
“你也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闪躲到气喘吁吁的白荼还不忘呵斥,“我平生就烦透你们这些使着三脚猫的功夫,却滥玩道符的伪君子!”
人族因曾受妖祸而憎恨所有妖类,但于她看来,无论人妖都好,都各有各的心墙防备,或真善或狠毒,而她虽不关心人族道人口口声声念叨的天下苍生,却厌恶极了明明奸诈而虚伪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