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6号 天气:多云
最近班上的同学忽然对我指指点点,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都在低声说着什么,但我还是听见了“狐臭”两个字,因为他们强调了很多遍。下午每个人都拿着一盒清新剂,王凯他们几个男生还捏着鼻子看我,这让我很惶恐。放学的时候我仔细的闻了自己的衣服,没有什么味道,但是他们怎么都那样,难道我真的有什么狐臭,而我闻不到吗?他们都躲着我,怎么办?我现在甚至想死。可是爸爸已经死了,我要是死了,妈妈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2014年8月14号 天气:多云
那个转学生不知道我有狐臭吗?还跟我换座位,故意的吗?
2014年12月5号 天气:晴
他没有嫌弃我哦,好开心,他不会是装的吧?看他的眼神由很诚恳。
从龙青葵他妈妈出事之后,龙青葵的日记就完全变了,或者说,已经是完全的自言自语,字迹写的很潦草,没有日期,或者忙到忘记日期。
“这时候我认为钱是最重要的,可是我不能偷不能抢。注定只能活一个,我要让妈妈活着。”
“那就带上他吧!一定带上他!”后面是几个大大的感叹号,看得出力气加大了很多,纸张都被笔划破了。
压抑,无助,适合当时的龙青葵,也适合现在的杜灿。他不敢用残酷的想象还原更残酷的事实,龙青葵用偶然听到的秘密威胁到了肥油佬,肥油佬掐死了她,这对龙青葵来说,应该是最理想的谋划吧,这也成了最荒诞的不幸之幸。
十八岁的龙青葵,小心翼翼的将自我毁灭雕琢成谋杀,亦或者谋杀早就更加高明的宣判了这是一条注定毁灭的道路。
杜灿见证了自己历史上最伟大的悲剧诞生,他将头埋在小熊的身体里,或许龙青葵之前也这样做过。
一股电流像是流窜到杜灿体内,他拉开小熊后背的拉链,一张卡片稳稳的埋在棉花里,那是一张照片,他记得龙青葵说过看她爸爸遗照看的久了,总觉得照片晦气,所以她很少拍照,杜灿也没有她的照片。这张照片是刘佳园帮她俩拍的,照片里的自己在傍晚的黄昏里看不真切,眼睛底下隐藏着一条狭长的阴影,旁边站着的是龙青葵,不过她自己的一角剪掉了。
杜灿翻到照片背面,“不希望你看到,那样就说明你不好。如果不幸看到,我乞求你做自己的希望。”大颗的泪珠打在了上面,绝望与字迹晕染开来。
“这个钱大家都拿了,我不得不拿。那家人老的啥都忘了,小的已经死了,这笔拆迁款我不拿,有的是人拿。”男人的声音有点无奈,“再说,阿灿上大学也肯定要钱啊。”
“哎,这事儿是不好办。”
杜灿开门的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杜太太捋了捋头发,立即覆盖上了往日的平和,“阿灿回来了,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也不接。”
“嗯,手机没电了。”边说边上楼。
杜爸爸呷了一口茶水,“今天要跟你曲伯伯他们去吃饭。”
杜灿停下脚步,“我今天不舒服,不太想去。”
从窗户上看到爸爸妈妈把车开出车库,杜灿一直目送车俩远去,他合起了眼睛,脑子里重复父母的谈话。
他拿上画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继续坐在白日里的那片葵田里,晚上的青山市霓虹闪烁,照亮了青山湖,水光粼粼,歌舞升平。
“葵,‘电车问题’从来就不是悖论,所有人都做出了选择。”
刀片割开手腕的皮肤,挨着画板,鲜艳的红跃然纸上,那是一副没有上色的向日葵。
第10章
刘佳园辞去了老师的工作,不仅仅是因为怀孕。
接连死去了两个学生,刘佳园脸上也没有了标配的笑容,面庞也失去了往日的圆润,变得尖削。
这已经是高三下半学期了,学生之间的气氛紧张的如同在弦之箭,刘佳园也整日整理每个同学的综合情况,放下教案,好不容易坐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休息一会儿,一张小小的纸条不紧不慢的从教案里钻了出来。
下午的咖啡馆人并不多,而且这间咖啡馆几乎可以说是坐落在郊外,孕妇不能喝咖啡,刘佳园要了一杯白开水。
郊区里绿树婆娑,莺燕成群,她看着窗外,但是无心欣赏着美景。
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秦小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自己对面,对此刘佳园并不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