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冷笑,“你解释什么?你敢解释吗?你要是有理早就给嚷嚷开了,至于瞒了我这么长时间!”
这倒是实话,蒋渊咂吧两下嘴,说不出话来了。
“虞家现在是什么光景你又不是不清楚,三殿下就是狼窝里的羊羔,人家旁人躲都躲不及呢。你倒好,还把自己的闺女往里面送,有你这样当爹的吗!”
听着戚氏一番话,蒋渊脑壳更疼了,“虞侯对我有恩,当年战场上,要不是虞侯把我从死人堆里面拉出来,我能有命站在这里让你指着鼻子骂?夫人,这做人得知恩图报。”
“你给我闭嘴,别跟我说这些。你报恩我不拦你,可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要做直臣、孤臣,无论什么党争你一概不论,只听命于陛下,如今倒好,双手先把自己的闺女送出去了。”
“我也不想啊,可是皇后娘娘开口求了陛下,陛下才问的我。陛下多问一句是给我脸面,我能怎么说,就是为着战死的虞侯,我也不能不应!”
戚氏又道:“三殿下才七岁,以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陛下又是春秋正盛。近前儿宫里的昭仪娘娘又诞下一位皇子,谁知道将来会是什么光景!”
“你说的这都不叫事儿,三殿下是正宫嫡子,这后宫里的皇子加起来也没他贵重。”
“那可说不准,若论金贵,谁能比大殿下金贵。人家是母凭子贵,到了大殿下这里倒是子凭母贵了。”戚氏正在气头上,说到这里也不免低下声音来,“温贵妃如日中天,将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未可知。大殿下已经十岁了,又受教于三江书院……那是什么地方,哪次科举不是大把进士从三江书院出来的!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是陛下有意要栽培大殿下,如今正给他铺路呢!这相比之下,三殿下处在中间,显得多尴尬。”
“越说越不像话了。温家不是东西可大殿下不一样。三岁看老,大殿下是正人君子,顶天立地的好儿郎。你别把人想这么坏,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们后宅妇人似的……”
戚氏一个眼刀横过去,蒋渊缩了缩脖子,后面的话咽在嘴里,没敢再往后说。
过了好半晌,他才敢轻轻咳了一声,继续说,“其实陛下还是很疼三殿下的,你也说了三殿下才七岁。七岁的孩子能跟十岁的孩子比吗,中间差了三年的饭,当然有不一样了。”
戚氏叹了口气,有些心灰意冷地道:“一不一样有什么打紧,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我现在就盼着三殿下是个立得住的,一辈子能平安顺遂,将来我把闺女交给他才放心。”
说起这个,蒋渊又想起一事来,“今日进宫可见着三殿下了?”。
“见着了。”
“那……”蒋渊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咱们阿岚没把人家怎么着吧?”
语毕,他腿弯就挨了一脚,戚氏急冲冲道,“你怎么说话呢?我们阿岚是随便惹事生非的人吗!”
“我不是那意思!”蒋渊忙慌的解释,“宫里贵人多,咱们阿岚的脾气又犟,我这不是怕她小孩子口没遮拦,得罪人。”
戚氏听到这里,幸灾乐祸笑了两声,“你也知道你闺女脾气不好,这么急匆匆把她推出去,也不怕她将来找你算账。”
说着“扑哧”笑出声,“今日回来的时候我问她,‘你与三殿下玩的好吗’,你猜她怎么说的?”
“她说什么了?”
“她说,‘三殿下呆呆傻傻的,一点都不好玩’。还说,她逗她二弟弟时,二弟弟还知道哭几声,三殿下这么大了,却只会脸红,跟个姑娘似的。你听听,你姑娘说的是人话吗!年纪不大,眼光却高的很,皇子还入不了他的眼呢!”
“小孩子知道什么,日子得一天一天过,时候还长呢。”
“等着吧,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蒋渊夫妇为未来忧心,皇上却给他们吃了一剂定心丸。三日之后的大朝会上,文武百官面前宣旨,立三皇子谢宗为太子,并亲自为谢宗与蒋岚指了婚事。
蒋家收到这个消息倒是松了一口气,有了太子这个名分,只要谢宗安安份份不出什么大错,前途算是有了。
消息传到凤仪宫,皇后却并没有多动容。这一道圣旨了了她的心愿,于世间并无多大留恋,病情到一日重似一日,几天后连药也喂不进去,终于熬油似的熬了半个月,于寒冬腊月一个清冷的午后阖目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