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卢玄最后一次见她。仔细想想,从一开始他们每次相见,他总是在送她走,一次又一次看着马车远去,唯他一身孤寂留在原地。可这样也好,这样她便看不见他死去时的模样。
知她日后顺遂安好,他也就心安了。
阿绾,我心悦你,可却愿你永远不知才好
李绾返京当日,未回将军府,径直入了宫。
在琳琅馆内,等待李昭召见。
期间有一去范阳接引她们的银甲卫,给冬雪递条子,旁的没说,只说是公主交代过的事。
李绾展开纸条,上头只有短短一句,‘靖平驸马卢玄,昨夜逝于家中’。
她愣了愣,忽想起初遇那天。他一身纯白僧袍,撑一柄素面纸伞。身形巍如孤松,看她时一双眼却含着和煦春光。
一滴泪落下,将墨色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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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没交代明白的,比如彭水东为什么帮李柏,太子如何了之类的,明天终章一起交代哈~
第89章 终章
李绾将纸条攥在手里, 一言未发, 已是泪眼婆娑。
可将冬雪唬了一跳,抻了帕子给她:“您怎么哭了?一会儿要面圣,哭肿了眼, 陛下瞧了得多心疼?”
李绾红着眼不说话。
早些年在谕恩候府那次匆匆相见, 她心里头还带着些埋怨。后来也遇上过几次,他已是靖平驸马, 二人见面也当不相识, 愈发的生疏。
但这回,短短一月, 李绾不光察觉到了他病重,更知晓了那份深情。若不是用情至深,谁会拖着病体赶赴京都,只为她一人安危?那样的周全温柔 , 那样的眷恋不舍,他每每看向她时, 都像是最后一次般铭心刻骨。玄真是爱着她的,她心知肚明。
那年冬青寺,原来不是她的一厢情愿,该是两情相悦,却最终无果。其中的缘由是什么, 李绾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她与她已经错过了,万不能为了这份遗憾, 再辜负了宋怀秀,这世间没有两全法,若生出两个都不想伤害的贪心想法,最后必定是伤了所有人。所以她只能狠下心装作不知,笑着与他挥手道别。
玄真,对不起。
“公主,陛下召您南书房见驾。”
李绾擦干眼泪嗯了一声,抬手将纸条送到烛火前,见它成了灰烬,便站起身来。她挺直背脊,昂着头颅踏上步撵,宫人簇拥中,是一国公主的华贵威仪。抱膝痛哭的小姑娘,那个真实的李绾,被她藏在心底,谁也不知。
可才收好的眼泪,在见到李昭的那一刻,又差点潸然而落。灯火通明中,他面色有些疲惫,白发也更多了些。可的确是好端端的坐在那里,他没生病,更没离开她。见了她,便有了笑:“阿绾,没吓着罢?”
在爱她的人面前,李绾永远坚强不起来 ,带着哭音儿道:“怎么能没吓着?他们说您病重,被李柏挟持,说东宫起火,哥哥嫂子都不在了,听来听去没一道好消息。既然一切都在您的把控之中,为何不提前给我提个醒?非要吓死我才好么?”
埋怨皇帝,这天底下怕只有她才敢如此。
可挨了埋怨,李昭还一个劲儿纵着,像哄孩子似得:“莫要哭,是父皇思虑的不够周到。”
见旁边宫人都憋着笑,李绾也不好意思再耍性子,坐下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
李昭挥手散了宫人,这才叹气道:“知子莫若父,李柏那点子心思,我从一开始就知。可光他一人,绝做不出这些准备,身后必定有高人指点。我将计就计,是想揪出那人,顺便借由此事看清到底谁是人谁是鬼,清理一番朝堂罢了。榕儿心软,我得提前帮他料理干净了才好。”
“可也是我太过托大,以为兵权尽在我们之手,李柏翻不出天去......万没想到,动了心思的人,竟是彭水东,五军都督府可有不少他的人,京都也因此乱了套。”
李绾还是发懵:“可姐夫......不,彭水东他为何如此?长姐乃是嫡出,与太子哥哥一母同胞,论起来,太子哥哥登基,可比李柏登基对他有利的多,他这样做究竟图什么?”
“哼。”李昭冷哼一声,“图什么?图这万里河山!李柏只是他的一颗棋,他借李柏之名起事,若真成了,那便是他的天下。”
“怎么会?您对他那般信重,他已是兴义候了,身居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