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顾一切的又遛了出来。
回来听鬼母提起才知,洪水那日,他为了救昔玦,不惜灵魂出窍,耗尽了真气。但清泠却觉得他迟迟未醒,也许是他的心不想醒来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冷,清冷反复问自己,要如何才能让他暖起来,总这样冰冷下去,就如死人一样,不知何时便会真的死去。所以,她流着泪不停地搓他的双手,但搓完会暖一阵,过后又会冷下去。
他的身体也是冷了,隔着衣料,都透着冰凉的气息。
清冷脱掉了自己的外衣,覆在了他的身体,将他紧紧抱住,用自己的体温来为他取暖,只要他能暖起来,她愿意一直这样抱着他。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他的身体,濡湿了他的衣衫。世上竟有男子会如此痴情,为什么却总是痛苦。他不该被这样对待,至少那个女人应该留在他的身边,不离不舍。可如今事隔三个月,昔玦神女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清泠忽然间就恨了起来,那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他这样付出。
夏侯长歌,他这样聪明睿智的一个男人,为什么却做出这种傻事,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甘愿把自己伤成这样,让真正爱你的人情何以堪。
鬼母进来时,清泠马上披上了外衣,从纱缦中走了出来。只是衣衫未系,半露半敝,鬼母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叹了口气,看了看床上的夏侯长歌,
“他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吗?”
“没有,一直都是这样……”擦干了双颊的泪,她摇头道。
鬼母忧心道,“不能总这样下去,我们的修为有限,帮不了他,总要找个人来帮忙才行。”
清泠会意过来,一脸无奈的问道,“鬼母是说,昔玦神女?”
鬼母抿了抿唇,许久才点了下头,“他这是将自己封闭了起来,只有那个女人才能救的了他。”
清泠承认,只是昔玦神女才能救他,她都可以想象,如果昔玦神女现在有事,他一定会从床上跳起来去救她。就是这么神奇,每次她有事,他都会有心灵感应,甚至不需要去掐算,对她,他时时刻刻都放在心尖上。
“我去找她,一定把她带回来——”她目光含泪,却坚毅道。
***
接到桃蹊的传音,昔玦还奇怪,何事非要她去一趟休门殿不可?她马上御风赶了过来。
但在赶到的那一刻,她的心跳一下停止了,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清泠?她怎么会在这里?是夏侯长歌出了什么事吗?
“她来休门殿,说鼎山有神力结界,她上不去,硬是要见你,我没有办法,只能把你叫来了。”桃蹊成熟了许多,解释完这一切,转身默默的离去。
清冷摩挲着泪眼,没有恳求,也没有感激,这本是她应该做的事,她只是来告诉她而已,
“夏侯长歌已经晕迷了三个月,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就跟我去救他。”
昔玦如五雷轰顶,大脑‘轰隆隆’的在咆哮,瞬间大滴的泪水掉了下来。
那日果然是他,她没有看错,也只有他有那样的能量来救她。只是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晕迷了三个月?她在黑暗中度过了三个月,他是否也要让自己躲进黑暗中。
每一次来到香名伶,她几乎都是带着怒意而来,唯有这一次,她是悲伤而来,尤其是看到床上的夏侯长歌,那样安静,不染纤尘的躺在那里,似乎真的不屑再同她讲话。
她记得他们最后在王宫的那一晚,他平静的笑,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已经对她失望透了。
“或许我不该多嘴,但到了现在我不能不说,你亏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每一次只要你受伤,他都会让自己受同样的伤,因为他觉得是他自己无能,没有保护好你,这是他该有的惩罚。百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如此,你再怀疑他,再恨他,只要是你,他从来都不会生气。而你呢,他那样保护着你,你是如何待他?你扪心自问,你可回报了他什么吗?”
鬼母奋然的说着这一切,到最后,不得不自嘲的摇着头,“他如此精明绝顶的一个人,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笨成这样,当真与他的母亲一样。”
昔玦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句话都反驳不了,却出奇的痛哭——
她很少会哭得控制不住自己,以前根本就不会哭,后来不知为何,学会了,而且每次哭都是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