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忘记他,但是,我做不到。”她低声泣了起来。
她真的做不到,曾经她恨他,恨他夺走她的清白,恨他的威胁,恨他的欺骗,可是,如果她不是有着同样的爱,又怎能麻痹放纵自己,他说的对,她的身体是诚实的,她骗不了自己。
慢慢抚上她的头,随着她颤动的肩头上下起伏,这样的情绪,这样的情感,也许才是真正的她。不再是那个高不可攀的神砥,卸下她坚不可摧的外衣,她其实也脆弱的跟普通女子一样,只是这样的柔弱却不属于他。
她抬起了头,满眼愧色,“熙颜,真的,对不起。”
熙颜淡淡一笑,转眸看了看这云宫,这是父辈亲手创建的,寄予了它多少的传奇与希望,他有责任将它延续下去。夏侯绝伦的失事也正好给了仙界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在六界中仰傲的机会。
“昔玦,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了,只希望你能够找到真正的快乐……带着夏侯长歌一起走吧,也只有你可以将他带走……把这个天下交给我,我一定会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天下。”他目光迥然,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不舍。
有时很羡慕夏侯长歌,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欲所欲求,而他只能在单一的轨道上行走,不能有任何行差踏错。
她轻轻抬眸,这奢华富丽的云宫,遥想当年的天宫,有过之而无过及,仙界早有野心,如今神界的覆灭,夏侯簇的消亡,正是一个时机,她岂会不懂。
仙界已趋向成熟,与神族一样,镇守八方、四时、日月星辰、逐渐取代了神族,饶是夏侯绝伦也不能一人掌握全盘,说到底,仙界并非盲目,的确煞费若心,才能这般青出于蓝,在人间也颇受敬仰,若不是忌惮着夏侯绝伦,恐怕早已统治天下。
即使他们再怎样,神族也不可能再有以往的辉煌,况且,他们没有那样的魄力,更遑论统治这个天下。再想谈论这个问题,已属天方夜谭,的确可笑。
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
“熙颜,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还有,谢谢。”
结界外,橙黄色的光茫染在白云上,像瞬间绽开的一朵金莲花,带着美好的祝愿遍洒人间。
大好时光,何以辜负?
***
夏侯长歌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上弦月,呼吸一下比一下粗重,他自认已将脾气二字收剑的神鬼不见,可是这几日,他打碎了多少酒坛,无处发泄,只能如此。
他真的是太自负了,从一开始就认为昔玦会回来找他,哪怕是对他拔刀□□,或是咄咄责问,从前一向如此,她至少会站在他的面前。
但这一次,他似乎完全猜错了?他怎么可能会错?
当他已准备好,等着她前来质问,却不想等来的是她要嫁给熙颜的喜贴,那一刻,他恨不得杀进云宫,然后把她掠夺回来,狠狠的绑到床上,但他却退缩,他该死的退缩了——
他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母亲,他甚至还期望着能向她解释,但如果他真的杀进了云宫,杀尽了天下,那才是他真正的末路。
他瞪着眼睛,望着天上的月,手握得越来越紧,用力一挥手,又打碎几个酒坛。
他何苦在意她的心,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他只要她的人就好了,她爱不爱他,在不在意他,他根本不在意。
那日在云宫,他冷静的对仙帝抛出那个选择后,心中真觉得痛快,他知道,仙帝当时的眼神已经说明他赢了,所以他回来后,开心好一阵,直到清泠过来提醒他,
“如果她真的爱熙颜,你真的忍心拆散他们吗?”
他当时的表情有多恐怖有多恐怖,刹时炸开的心痛让他差一点掐死清泠,若不是零落赶来,他也许真的就这么做了。
身体都在巨烈的颤抖,想了想,如果真是那样,他就把她的心挖出来,看她还怎么爱——
闭了闭眼,脑中全是她承欢在他身下,迷乱的妩媚,黑色的长发散在红色的床单上,如生长在鲜血中的黑暗之花,催生恶魔的欲念,魅惑妖冶。
他甚至在想,她此刻是否也同样在熙颜的身下,绽放着她妩媚。
又一只酒坛被打醉,他真的快要疯了,他的昔玦,他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门外的那道身影,让夏侯长歌像活过来了一般,真的应验他对鬼母说的那句话,“没有她,我一刻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