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了眼，低眸看了看怀中深爱的女子，那样深刻灸烈的目光，早已将他冰寒的心眸融化，轻吁口气，幽幽道，“有权力审判他的，是我的母亲。”
昔玦明白，虽然他恨夏侯绝伦，但必竟是亲生父亲，或许他想等到复活母亲以后，把夏侯绝伦亲手交给她处置，只是，他计划了这么久，终因为她才会放弃。
她其实并不赞同那样的逆天方法，但却让她感动，他背弃了这么多，都不是为了自己。她曾经问他是不是想要这个天下，而现在他在这里，在她面前，只不过是一个所要不多的男人。
“对不起，让你没能救回你的母亲。”她脸摩挲在他的颈窝，却将他环得更紧，痴痴的不愿放开。
他笑了，看向天上的彻蓝，与湖面交映，甚至连朵云都没有，难得的好天气，连怀中的女人都变得娇软，他敛去了酸涩的心情，慢慢笑道，“娶了媳妇忘了娘，是天下男人的通病，相信她能理解。”
是啊，母亲一定能理解，她曾经是那样为他安排了一切，希望他能在一个良好的环境下长大，希望他忘记仇恨，做一个快乐的人。
只是，忘记二字谈何容易，无数次噩梦中惊醒，都是母亲被吸干鲜血，骷髅般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他哭喊着，可就是看不清她干酷的容颜。
所以，他翻遍了神界的书籍，筹划了这一切，不是没有想过要放弃，只是当那种噩梦在夜晚降临时，他所有的放弃都变得可憎起来。
他想，他真是不孝，到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女人，其实做这个决定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困难，他甚至都没有犹豫。因为失去了昔玦，就等于让母亲再一次失去了他，与其重复着这种痛苦，不如让母亲安息。
第70章
昔玦趴在他的身上，感觉着光茫带来的温热，湖水缱绻着翻滚，略过清凉柔和的微风，抚在脸上，人也痴缠起来。
他不擅长说些甜言蜜语，即使说了，以他一惯的口吻也难得让人相信，
“娶了媳妇忘了娘，是天下男人的通病。”这么暧昧甜蜜的一句话，他竟说得如此轻浮，仿佛一叶扁舟轻飘在水上，甚至没有扰起一丝涟漪。
她想她是真的信了，在经过了这许多的事情后，她终于相信，他其实没有骗过她。
何苦执拗于这么沉痛的话题，现在的他们就像湖中的鸳鸯一样，雌雄交颈，再不分离。
她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圈，笑嗔道，“是啊，好色也天下男人的通病，你也诠释的淋漓尽致。”
夏侯长歌捉住了她的手，果然心情好了很多，唇线弯成了月牙状，“我如果好色，这个天下恐怕就没有不好色的男人了。”
昔玦笑睨着他，明显的不相信，“零落、金茎、清泠……”她细细数给他听。
他侧过了身体，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不安分的覆上她的腰，慵懒的笑道，“我很喜欢欣赏美女，只是她们进不到我的心里，所以我也进不到她们的身体里。”
她一怔，旋即大声呛道，“骗人，我明明看见过你和零落在床上……”
“聊天。”他接了过来，笑得一脸得意。
她错愕地眨了眨眼，听他问道，“如果我问，你是相信我们在床上□□，还是聊天，你会选哪一个？”他挑了下眉，食指轻轻地她脸上划过，冰凉却舒服，“她在向我汇告事情。”
第一次，他开口解释道。
昔玦恍悟过来，任谁也想不到，在那样的暖帐纱幔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床上，竟然不是做那事，而是谈论正事。
只是，她可是亲眼见过零落那妙曼的身段和一股子的狐狸媚劲，是男人真的不可能会拒绝的了……
“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信。”他竟像小孩子赌气般又躺了回去，眼睛却不时的瞟向她。
“长歌，为什么会是我？”他们的相识充满了丑陋和欺骗。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应该选择自保，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危难中救她。
虽然一直不想承认，但若不是他，当年她早就葬身火炉，她献出了自己，而他却是献出了全部。
他无视她眼底的动容，还在开玩笑道，“你忘了？”摇摇头，“你果然是忘了。”自嘲道，“你怎么可能记得？”
看向远方的天空，那是记忆最深处的一小簇火苗，正在蠢蠢欲动，他慢慢陷入到了回忆中，那抹淡粉色的身影，和那张充满童真和阳光的稚嫩笑容，仿佛春回花开的一刹那，大地都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