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到后院,她晓得H市那几日下过两场大暴雨,本以为所见必是枝叶横陈的狼藉,然而后院连花圃带水池,明显被清理疏通过。院墙上凌霄花开遍。睡莲比她走时绽放得愈鲜妍。
她当即断定是宫崎屻,抑或是他派了手下的什么人。
“谢谢您,宫崎桑。”如果不是他今天打给她,她会一直装作不知情。现在她不想再装了——她心里过不去。
宫崎屻没答腔。
桑湉微微一哂问:“猫咪们还好么?”
宫崎屻适才笑了笑:“有一只刚当妈妈了。”
“啊!”桑湉难得流露出激动,“是橘酱!”
她有闲心喂猫,但没闲情取名,去她家院子里蹭吃蹭喝蹭狗窝的野猫,她例来按毛色随意指代之。而橘酱怀孕一个月有余,算算可不就是最近生娃嘛!
“是,那只橘猫。”宫崎屻轻道,“它把小崽生在了狗屋,防我防得厉害。我今天才好不容易凑近偷偷瞄了眼,好像有三只毛孩子。”
他一副平常叙述口吻,却掩不住几分喜气,仿似窥得了了不起的秘密,要迫不及待同桑湉分享。
桑湉说:“嗳嗳,你别老去偷看啊!不然它会把小猫统统叼走的!”
宫崎屻低笑着应承:“嗯,好,我不去偷看了。”
桑湉:“小猫啥毛色?”
宫崎屻愈笑:“我没敢细瞧。”
他仿佛直到此刻才真正开怀地笑出来,笑声清越且缠绵。
默默听着他的笑,桑湉倏尔想起他如和歌俳句般隽雅的眉眼,以及那日大鬼礁海潮最高点,他陪她利刃狂斫海蛇群……
“备用钥匙还在报箱里——你别翻墙啊!”
虽说霓虹民居的院墙大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凭桑湉的身手随便一起跳就能轻松悠过去。但万一宫崎屻翻墙时不巧给邻居撞到,邻居再报警告他个私闯民宅……
他这会长代行的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宫崎屻静了静:“我用得就是那一把。”
桑湉纳闷儿问:“你没塞回去?”她从奥斯陆回返察觉有人进院后,明明有去看报箱,里头钥匙放得好好滴。
孰料宫崎屻答:“塞了——塞得是我后配的。”
这个家伙哟!
桑湉不由得失笑。横竖钥匙功能都一样,塞哪把不是塞?也是她心还不够细,没去检查钥匙的LOGO。不然早就发现了!
“那你再翻翻我自行车尾包,夹袋有屋子大门的钥匙,你累了就进房歇一歇,厨房柜子里有茶叶,渴了自个儿泡茶喝。还有两整袋猫粮六箱主食罐,你不必另带了。”
“我想进你卧室躺一会。”宫崎屻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桑湉喯儿都不打说:“行啊,躺呗,要不我回去也得换枕套和被套。”
这……重点好像不是在这儿吧?
电话那头宫崎屻似是浅浅叹了叹——他不知道她到底懂不懂。
然而,懂如何?不懂又如何?
如果这是一段注定呈X走势的交汇,罢罢,他宁愿她总也尝不到这份磨人的相思苦……
“我们聊了多久了?”
桑湉说着将果6挪到眼前看了看,3分钟不到,并不久,她却不好意思老占吉永爷爷家电话。
“这样,等我回去请你吃饭吧。”桑湉以此作为结束语。
宫崎屻:“再说吧。”
桑湉:“嘿、你这人——”她不想请他时,他腼个大(jun)脸死乞白赖来蹭饭,她要请他了,他倒开始拿上乔。
“我又不是没请过你。你跟我客气什么啊?”桑湉略带不解地嘀咕。
宫崎屻:“……”所谓近情情怯就是指他吧?
桑湉:“就当替猫感谢你。”
地面忽响起“笃笃笃”三声,一听就是楼下有人拿棍棒一类朝棚顶搥出的。
桑湉说:“有人找我,我先挂了啊。”又说,“帮我给吉永爷爷、奶奶代个好。我回去带手信给他们。”又说,“别再去瞅猫崽们了,等它们出窝给你看个够!”又说,“等我给你打电话。”
她罕有如此话痨的时候。一气儿絮叨完方划下结束通话键。
地面又响起“笃笃笃”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