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湉被噎得,真想给他一杵子。
苍海盯着她脸哧一笑——他总算扳回一局了!耶!
“行了你吃吧。等下不定折腾成啥样呢。”苍海边说边勉为其难地叉了两粒青豆送嘴儿里,嚼吧嚼吧,他又凑到她耳边,“我不是嫌你哦。”
桑湉没吭气儿,默默把碗里那段煎狗鱼正反面剖开剔掉脊骨刺,然后拈了两片大列巴面包,夹上鱼肉搁在苍海的小钢碗里头:“你好好吃饭,吃饱点。我晚上给你做炭烤细鳞鲑。如果钓得到北极鮰,北极鮰也超美味。”
按说她都这么哄他了,苍海该乖乖吃饭了吧?孰料苍海这个傲娇的,反愈闹起别扭。
“不要!万一我吃上瘾了,买又没得买,魂牵梦萦的多煎熬。”
桑湉把剩的半个煎蛋抹抹碗壁上的煎鱼汁:“到时我不忙,带你回来吃。”
那一霎,锃亮的白钢小碗碗壁上,明晃晃映出苍海璀璨的笑颜。
对面的翻译大叔忽一乐,促狭地用俄语半吟半唱了句:“‘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
德米特里秒懂啊,跟着温和地一笑。
苍海问桑湉:“他唱什么呢?”
这抽冷子冒出句,还一脸的内涵,他想不好奇都难。
桑湉咽下半个煎鸡蛋:“普希金的一首诗。”
曾经给他爸科考队当向导的一群人里,有一个是前苏联大|清|洗时被流放的老教师,毕业于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儿子女儿老婆都死在了古拉格。斯大林去世后,他虽平反却心灰意冷留在了西伯利亚。
桑湉的俄语就是他教的,很慈祥的老伯伯,总说如果他儿女还活着,生的小孙女,应该就和桑湉一般大。
翻译大叔特惊讶:“咦?姑娘你听过这诗啊?”
桑湉换了俄语说:“听过。我还记得下一句。”
德米特里轻声念:“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
桑湉嗓音哑哑地接:“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被晾一旁的苍海不乐意了,胳膊肘拐拐桑湉说:“喂喂,能不能不说小语种?”
桑湉起身:“我吃饱了,你也快点。”言罢去了河边洗餐具。
苍海好奇心爆棚,眈眈看向翻译大叔。
翻译大叔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伙子,你还得加油啊~~”说完端着碗叉也遁了。
苍海转头去盯德米特里。
德米特里“噌”地蹦起来,用蹩脚英文说:“讲不懂,讲不懂……”刺溜儿一下也跑了。
徒留苍海握拳立flag——小怪兽你等着,看我晚上怎么严刑逼供你!
一番归拢,众人于七点整开拔,亦意味着此次探钓之旅正式开始。
临出发前,桑湉拿出个封口袋,拉开来,里头整整齐齐一沓白色纱网状物事儿。
“等下我们进湿地,那里蠓虫特别多,这帽纱给你们一人一个。”桑湉说着,率先给了小闪电,然后是苍海徐铎展翼彭小蓬。
战斗民族兄弟们则表示他们有。
翻译大叔再次说:“姑娘,你这攻略做得可真是不含糊!”
彭小蓬抖开帽纱,第一个套在了遮阳帽上,这帽纱底端长至胸口,有抽线,能系紧;纱网致密却不阻碍视线,做工精细。
彭小蓬说:“这个不错,以后夏天出外景,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被母蚊子骚扰了。”又问,“僧哥你在日本买的么?”
桑湉说:“我自己做的。”
彭小蓬立马点赞:“嗳呀僧哥,没想到你如此的心灵手巧。”
苍海自个儿不好意思明目张胆地夸,又见不得别人对桑湉殷勤满满,不由道:“废话,手不巧怎么绑鱼钩、打子线结、母线结、GT结。”
彭小蓬说:“喔,海哥的意思是你也手巧喽?可我怎么听丁哥说,你的线组都是渔具店小妹帮忙整的呢?”
苍海:“草!”老丁个大嘴叉子真特么毁友不倦!
彭小蓬益发来神儿了,继续一脸坏笑地爆料:“丁哥还说,帮你准备线组的小妹们无一例外都森森地迷恋你。原本做一套线组收十块钱,到海哥你这儿,一分钱不要。”
这下听得懂中文的全笑了,连桑湉亦莞尔。